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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的御徹连连着小脑袋,“嗯嗯,娘亲,獾奴可乖了,听姐姐的,就在院子里走走。”
杨曼想想也无不妥,便答应了。御徹喜不自禁,弯着笑眼,连连谢谢娘亲和姐姐。
杨曼把御徹放下,“好了,已经答应你了,先下来吧。獾奴可是又长个了,越发重手,娘亲都快抱不动了。”御徹扭着身子,从杨曼怀里下来,要跟御蝉玩,被杨曼拦住。
“你先别闹,先让你姐姐把蓑衣斗笠的换下来。阿鸢,快去里面换了衣裳,这湿气带在身上可是要生病的。等一会你们哥哥回来了,咱们就一块吃晚饭。”
御蝉在稍间换过衣裳,见榻上还摊着御徹的《山海经》,是爹爹临走前买给御徹的。爹爹这一去闽南,不知何日能还家,担心子女功课,走前一应照料妥当,连当时只有三岁的御徹都考虑周到,亲自挑选书籍。御徹今年四岁,才开始认字,这书每页都附着图画,正适合他读。
思及爹爹一片舐犊之情,御蝉坐下问幼弟,“这书獾奴可看懂了?”
御徹点头又摇头,“大抵的故事我是看懂了,可还有好些字不认识,姐姐讲给我好吗?”御蝉便坐下给御徹讲解。
讲了两个故事,外面婢女传话,“大郎君回来了。”
御蝉合书,带着御徹出来,正好见一头戴罗纱幞头,身着圆领袍衫,脚踩黑色胡靴的少年郎君,长腿迈着大步子,走了进来,正是兄长林御衍。
林御衍先跟母亲请了安,杨曼见他面色如常,小心问道,“今日雅集,雀奴玩的可好?”
御衍一片淡然,浅笑道,“一切都好,娘亲放心,我何时在人前吃过亏。”
杨曼听了不知真假,长子素来稳重,便是雅集上真有什么事,也不会说来让自己烦忧。
这雅集宴会在江左本是常事,林御衍不知道参加过多少回。他是林家的嫡长子,在扬州又素有玉郎的美称,身姿相貌在贵族郎君中那是顶尖的,走在哪里都受人追捧。
可今非昔比,如今爹爹犯了圣颜,被贬闽南,又丢了永兴县公的头衔,林家的境遇一落千丈。
世人惯会捧高踩低,爹爹一走,以往围在林家人身边的贵胄们,立马散了个干净,再不见给林府的邀帖。只幸好还有杨曼这襄国公嫡女的身份撑着,虽人烟冷清非常,还不至被人欺压了去。
虽然林家实际的情况和外人所知大有不同,但一家人仍是深居简出。娘亲除了初一十五去寺里进香,足不出户,不再与一干贵妇人游玩、应酬。御蝉仍是在家由女先生教导,除了几个知己好友邀请,只在家陪着娘亲,倒省了不少烦忧,落得清净。御徹年幼,没有社交应酬,也还不到进学的年纪,虽常喊想爹爹,但终日有娘亲和姐姐陪着,哄一哄便好,他小孩家也不曾体会不出什么。
只哥哥林御衍依旧得照常出门。母亲和妹妹弟弟可以足不出户,避世而居,可他不行。他是林家的长子,年已十五,父亲不在身边,他就得挑起门户来。不论他人如何变了嘴脸,该去学堂读的书,去武场习的武,一日不落。
内宅的事情有娘亲管着,可外边的事到底得男人出面,父亲上任前都托付给了他,他出门在外的时间反而比以前更多了。这一年来,哥哥的日子不好过,眼见着瘦了,也成熟了许多,让杨曼和御蝉心疼不已。
今日这雅集,是江左名士魏公魏涛下的帖。这魏公如今七十有六,从老庄之道,不羁礼法,仍是如往常一样邀请了林御衍。
主人虽肆意妄为,对御衍别无二般,可请来的客人们却并非人人都是真贤士。御蝉这样想着,面上不由着带出忧色。
御衍倒是心境平和,并不以为意,见娘亲和妹妹面有忧色,又不敢直接问自己,反而笑了。
“娘亲和妹妹有何可担心?别人都以为咱们林家失了势,可咱们自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现在见了他们这副嘴脸,等爹爹回来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变出个什么颜色,想想岂不有趣?”
杨曼和御蝉见他确实没有放在心上,便安了心,转了话题闲聊起来,中间御徹插科打诨,时时逗笑大家。
天色稍暗,杨曼命人传饭,一列婢子一一将饭菜呈上。因是三月梅雨季,屋里潮气大,杨曼就命仆妇做了暖锅,一人一个红泥小陶锅,底下放着碳火,锅中烹着鱼羊鲜料,呈上来时浓汤滚滚,散着鲜香。
御蝉尝了口鱼肉,味道着实清鲜,又想起家中去年酿的菊花酒,“既有红泥炉,怎能缺了绿蚁酒,娘亲,咱们取些菊花酿可好?”
杨曼放筷,“可不是,我怎的连这都给忘了,这没有菊花酿,还吃的什么暖锅?温媪,快去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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