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又转回到7o年代,骊山脚下,华清池内,九龙汤边,那年初春,为了始终在农村插队的大姐,父亲不断地奔波于临潼县,别人都返城参加工作了,整个乡几乎只剩下她一个留在那较为贫困的村里,她倒不是想扎根农村干一辈子革命,而是不懂得人际关系,别人见知青返城已经成为大气候,整天请假到乡上、县里招人拉关系,而她却仍旧随社员一起出工,真可谓“广阔天地,大有作为”,那个出工不出力的年代并没有给后来的知青养成勤劳的习惯,反倒惯出了一种惰性,早先那批老知青可实实在在受到了锻炼,比如老三届,他们每想起插队的日子往往会对那段磨炼深怀感激,故此有了老三届知青情结,再后来的知青就不同了,她们是顺应了一种模式朝下延续,根本没有最初的那份热情,我的大姐就是这最后的随大流者,为了招工回城托关系,父亲找到了过去的老上级田伯伯,我们那时经常为此事住在田伯伯家,田伯伯家就在华清池内。
“田伯伯,为啥你住的地方要写上游人止步?”,
“那是中央办公厅过去的决定。”,
“你被看守起来了吗?你犯错误了?”,田妈妈摸着我的头:
“乖儿子,不是看守,是守卫,原来是有警卫连的,6o年代末撤了,没必要。”,
“讲讲你在陕北打游击的事吧?”,田妈妈对田伯伯有些抱怨:
“老是讲你打游击时的风光,咋不讲我和你做地下工作时的辛苦呢?”,我很吃惊:
“田妈妈,你干过地下工作?”,田妈妈的抱怨更深了:
“当然,还是直接受延安指挥呢!”,她的眼里仿佛又闪现出当年的惊心动魄:
“孩子,干地下工作可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你不知道谁什么时候已经叛变了,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没想到电影上常演的那些人物在我的生活中会真的出现,而且是这么近,又那么不像,他们没有表演的痕迹,因为他们就是原始素材,他们讲自己的经历是不需要添加任何额外成份的,他们活着就是见证:
“就像我到八路军办事处去送信这么简单的事,每次都要经过周密的安排才能行动,那里布满了特务,我从来都不直接进去,而是在一旁看着东西被可靠的人送进去,直等到他们安全地出来后,我的任务才算完成。”,我更没有想到,他们曾在解放前的西安市干过那么危险的工作:
“那田伯伯当时负责什么工作?”,
“他在一家小学当教员,我是党派给他的贴身秘书,我们结婚后才确定的工作关系。”,“田伯伯什么时候去打游击的?”,
“那早了,是中央红军到达之前,他随横山游击队在陕北建立革命根据地,那时,渭华起义刚刚失败,北边正需要人。”,田妈妈的话被田伯伯打断了:
“跟孩子说你的事就行了,别扯我的工作细节?”,我摇着伯伯的胳膊:
“不,我就要听这些!不听你的钻狼窝故事!”,一个刚满七岁的孩子,他只能哄不能惹:
“儿子,地下工作很特别,党的有些机密要用一生来保守,再说,你田妈妈说的那些很害怕的,你晚上会睡不着觉的?”,他越这样,我听下去的**越强烈,父亲制止了我:“不讲有不讲的理由,不能强迫大人,去,到外面再玩儿会,吃了饭该休息了,伯伯伯母身体都不好,你该学会体谅。”,我无话可说了,只能在华清池内乱转,那时,贵妃池还没有被开,人们大都是冲着西安事变来看捉蒋亭的,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老蒋的大屁股被卡在石头缝里,被张杨二将军捉住了,这故事家喻户晓。我真得到个神秘点儿的地方去玩儿会,要是伯伯的警卫连不撤该多好,那里一定有枪!可惜,一片竹林挡住了门拱形门,它们做了护卫,门也早封了,我们那时是从九龙汤的办公区进去的,依旧要登记,住了几天后和工作人员熟悉了,他们才知道我是田伯伯的侄子,其实我们的关系很特殊,爸爸解放初期在省委时最早是给田伯伯当秘书的,后来来了白伯伯接替了爸爸,爸爸这才到了宣传部……扯远了。
这次,我没有从办公区出来,而是从那个挂有游人止步的拱形门钻出去的,对,像只猫那样缩骨而出,走正门就不是我了。我先是登上了那些青砖台阶,在迎面的桃花雪中感受初春的清新气息,下着雪,桃花却绽放,粉色扑面,我想,要是梨花也开了,那就分不清谁是雪谁是花了,那时骊山脚下的华清池寂静而美丽,下班了,几乎整个遗址就剩下我一人了,这回,是爸爸主动赶我出来玩儿的,我不能辜负他,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有两位老人给我撑腰,他不敢揍我!“别跑远了?!”,谁听呢?这里现在是我的天下!
“你的天下?你也太霸道了点儿!小小年纪就如此狂妄,长大一定是匹难驯服的野马!”,
“你是谁?你的声音像唱戏那么好听,你长得一定很好看!”,我的恭维有效果:
“原来是个小fēng_liú鬼!也算性情中人,来,随姐姐来,让你开开眼界!”,一只粉嫩的素手牵住了我,她出现了,穿了一身我从未见过的奇怪衣服,但真是好看极了:
“姐姐,你是仙女吗?长得好看,穿的衣裳也好看!”,她收回手轻轻拂面,嫣然一笑比桃花更艳,把个七岁的小小子迷得颠三倒四:
“伊——呀!我乃梨园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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