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帘,在客厅那站着,听她母亲磕磕巴巴不善言辞地跟对方道谢。
陈清焰站在楼梯上看她。
她远比她母亲镇定,也更抽离,但主动开口跟资助她的企业家伯父道谢时,是柔弱的,忧伤的。
同他目光接上时,她却闪躲了,脸微微有点红。
陈清焰想拥她入怀。
然而距离周涤非最后一次说分手,已经有两年,又是没有任何征兆。
他找不到她。
小助手不小心碰到东西,声音一响,陈清焰的思绪断了。
目光跟着简嘉纤细的手臂下去,她的脚很美,修长,白皙,细腻,脚踝棱角分明,刚才陈清焰握着时,留意到。
“平时做剧烈运动吗?或者是,做瑜伽这一类拉伸吗?”他回到正轨。
简嘉支吾着,突然心虚:“嗯,练瑜伽。”
她扎头发的那是什么?鞋带?陈清焰见她又低了脑袋。
旁边全程围观的小助手突然插嘴:“陈老师,上回那个病患也练瑜伽的,这几年这样的病例似乎多了。”
说的简嘉心里一沉。
脸色顿时变了。
陈清焰移开目光,点点头:“以前关节科通常都往股坏上怀疑。”又问她:“拍过片子吗?”
简嘉非常茫然地看向他:“没有。”
“问题应该不大,这样,先预约个核磁共振,现在不能确诊,我帮你转关节科,不用再挂号。”陈清焰拿起笔,头也不抬,“叫什么?多大了?”
简嘉小脸刷白,手足无措地愣在那儿了,脑子里,全都是“我肯定完蛋了”这样的念头呼啸而过,她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响起:
“医生,我是不是得了很重的病?会死吗?”
她从小就怕死,有梦为证,迷糊中回到抗日战争年代,一枪打到腿上,简嘉捂着伤口毫不犹豫当了汉、奸,醒来,觉得非常羞耻。
陈清焰抬头,她原来长了一双水光荡漾的眼,这样自己把自己吓半死的病人每天都有,他话少,通常沉默,直接摇头,不肯废话。
看着这双眼,陈清焰慢慢笑了,逗她一句:
“谁告诉你的?”
“我查的百度,我觉得自己的症状跟重病很像。”简嘉老实答。
陈清焰一边眉毛不经意挑高,眼中有嘲讽:“那你回去让百度替你看病好了。”
说完,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你的确会死。”
简嘉崩溃,那双漂亮的眼睁得老大,很想哭,但每每这个时候,嘴角紧抿,又是个十分倔强的样子。
“一百年以后。”陈清焰有意停顿,才补说。
简嘉反应了下,噗嗤笑了,她的声音清脆,笑起来,十分悦耳,简嘉很高兴地回答起刚才的问题:
“我叫简嘉,21岁。”
这么年轻。
陈清焰也笑,低下头,掩饰住,笔在病历上龙飞凤舞起来,小助手偷偷瞄着他,心道,陈主任终于和骨科那群死贫有了丁点相似之处,若论最大不同之处,必然是,几个小时如搞装修一样辛苦的漫长手术中,任其他人黄段子满天飞,陈清焰一句不说,陈医生,总是禁欲又高冷的模样,可远观,可在想象中亵玩。
但103关于陈医生闷骚纵欲的传言,却一直没歇过,前几年,院里给陈医生介绍女朋友的架势呈井喷状。
后来,有人在夜店偶遇陈清焰,他私生活口碑在素爱操心别人终身大事的中年大姐眼中骤降,加之科室太有钱,外头公司又投其所好弄来年轻貌美的器械代表,陈清焰的私生活,似乎更复杂了,换女友的频率,也没什么规律,有点间歇性的意思--
因此,这两年,想牵线搭桥的,虽不能说绝迹,也是锐减。
但陈清焰依旧当仁不让的是103最大最闪亮的钻石王老五,陈家老爷子,就在103的贵宾楼里常年疗养着。
女朋友走马观花地换,听说,从来不认真,他不会是个……掩人耳目?身为直男的小助手忍不住遭雷劈一样暗搓搓八婆了一下。
“去隔壁关节科。”陈清焰把病历表给她。
“谢谢。”简嘉去接,陈清焰的手在病历表上延长了一两秒钟,他也跟着起身。
简嘉背好包,忽然好奇,问:“陈医生,您是什么科?”
“脊柱外科,”陈清焰简单收拾桌子,又去看她,“骨科下面怎么细分,这个,你可以百度。”
简嘉抿嘴偷笑,这个人,真记仇。
简嘉忽然心情愉悦,一直低头偷笑。
陈清焰高,出来时,两人错了个身,她到他肩头,有淡淡的清香罩上脸来一瞬,她的头发看着很凉很滑,乌黑透亮,陈清焰等简嘉走出几步远,转过身,见那个纤长身影消失在拐角,他疾步朝手术室去。
半道就被程述拦了:
“清焰,刚才送来个急诊,开车时突然晕厥,我们给做了核磁,结果刚出,老教授不在,大家拿不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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