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温良禹不像是会自杀的人!”公仪音的目光在床榻上一扫,斩钉截铁道。
“为何?”荆彦此时也看完了手中的信,抬眼看向公仪音。他虽也心存疑惑,但并不如公仪音这般斩钉截铁。
“温良禹身份特殊。狱卒对他提出的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向来都是有求必应。我猜,那地上的雪玉缠枝花瓶,应该就是温良禹自己向狱卒提的请求。”
说完,问询的看向一旁的狱卒。
狱卒忙不迭点头,“是的,是犯人自己要求的,还让我们每日给他带一枝新鲜的花束来。卑职们想着寺卿的吩咐,不敢怠慢。这花瓶是卑职亲自买来的,已事先检查过了,并无异常。前两日犯人说眼下到了木槿花开的季节,还央卑职们给他摘一株来。”
公仪音“嗯”了一声,转过头又道,“照信中所说,温良禹自到了牢中便心存愧疚,这几日更是存了求死之心。一个有心求死之人,怎么还会去关心花瓶中该插什么花?再者……”她的视线在床榻上的书卷上一扫,掠过书上墨色的笔迹。
她伸出修长的手指,将书拿在手中翻了翻,指了一处给两人看,“这书上的墨迹还很新,显然是这几日所批注。若温良禹的心情真如信中所说那般煎熬,他怎会有此等静下心来看书的心情?”
秦默神情淡然,定定地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公仪音。她的睫毛上,落满从天窗上洒下的金色阳光,微微颤动着,像是在风中轻轻摇摆的花儿。
一个金枝玉叶的帝姬,站在这简朴的牢中,头头是道地分析着案情。
秦默觉得,眼前这个灵气飞扬的美貌少女,身上似乎有太多他看不透的地方。生平第一次,他对一个人起了浓厚的兴趣。她的出现,仿佛在他平静了十九年的心池中投下一颗小石子,漾起圈圈涟漪。
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荆彦若有所思地点头,“言之有理。只是……”他抬头看向公仪音,为难道,“这些都是推测,办案讲究的是真凭实据,我们还得找出证据来。否则,长帝姬那边也没法交差。”
公仪音赞同地点头,视线一转,目光落在牢中温良禹的尸体上。
对了,书上说,尸体是会说话的!
她深吸一口气,克制住内心翻涌的恶心之感,脚下一动,刚要过去,却见秦默已快她一步走到尸体旁半蹲了下来。
秦默朝狱卒招了招手,示意他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掀开。
狱卒依言上前,白布一揭开,温良禹苍白的面容呈现在众人面前,公仪音也屏住呼吸靠近了些。
躺在地上的温良禹,两眼半睁,发黑的唇微微张开,手脚的指甲呈淡淡的紫黑色。虽然才死去半天,但因天气的缘故,已隐隐有了尸腐味。
公仪音一阵反胃,拿出帕子捂住口鼻,不敢再走近。
秦默的目光在温良禹的脖颈上停顿片刻,荆彦也凑过去仔细瞧着,看着那脖子上的勒痕分析道,“这里的勒痕,绕过耳后斜入发际,并没有第二道痕迹。奇怪……”他自言自语道,“我本以为许是有人将他勒死后伪装成自缢的模样,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样的。”他狐疑地抬头看向秦默。“九郎,你怎么看?”
荆彦知道自己不擅验尸,作为半吊子,他当然不敢妄加推测,抬眼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秦默。
秦默伸手指了指温良禹脖子上的勒痕,缓缓道,“你仔细看看这痕迹,并非常见的紫红色,而是浅浅的白色。这可知这是为何?”
荆彦摸了摸耳根,试探着道,“难道说,是因为温良禹是在死后才被人吊起的?”
“没错。”秦默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温良禹早在被人吊上横梁之前便死了。因为他呼吸早已停止,血液不流通,所以被吊住的地方才没有呈现青紫红色。”
“既然如此,那温良禹真正的死因是什么?”荆彦睁大了眼睛问道。
秦默看了看温良禹泛着紫黑色的指甲,平静道,“若我没猜错的话,他真正的死因应该是中毒身亡。”
见秦默轻而易举便看出了温良禹真正死因,公仪音心下好奇,迈开步子朝前挪了挪。她小巧的鼻头嗅了嗅,隐隐闻到空气中有股奇怪的气味,心下一动,忍住内心的不适,也走到尸体身侧半蹲了下来。
秦默瞟她一眼,见她面色凝重,似乎发现了什么。
公仪音将头凑到温良禹嘴巴旁,用手一扇,一股恶臭味袭来,差点没把她的眼泪给熏出。只是,在这各种难闻的气味中,方才那丝不寻常的味道似乎更浓了些。
她不敢肯定,只得凑过去又仔细闻了闻。
这一下,眼中的泪水被熏得夺眶而出,内心止不住翻江倒海。她踉跄起身,慌忙跑到一旁,张开嘴使劲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神来。
秦默手指微动,最后还是没有动作,只是等她苍白的脸色恢复了红润,才温凉出声问道,“无忧,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公仪音点点头,掏出帕子擦掉眼角涌出的泪珠,道,“温良禹的口中,似乎有淡淡的杏仁味。”
“杏仁味?”秦默和荆彦同时一愣。
很快,秦默紧蹙的眉毛一舒,眼中一抹了然的神色划过。荆彦皱了眉头想了片刻,也是目光一亮,抚掌道,“温良禹中的,莫不是黄素馨根的毒?”
公仪音对毒物并不了解,上次的勾吻之毒也只是误打误撞才辨出,现下见秦默和荆彦了然的模样,忙问,“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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