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太过激动了,陈氏苍白如纸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潮红,瘦削的脖颈上青筋爆出。
李钊目瞪口呆地看着陈氏,一脸的不可思议,“陈娘……真的……真的是你?”
陈氏双目通红,紧紧盯着李钊,眼中满是凄厉的神色,她嘶哑而干涩的声音在房中回荡,带了丝刺耳的尖利,憧憧烛火下,恍如地狱中来的厉鬼一般。
“是,就是我!”陈氏睚眦欲裂,“李钊,你每晚在我药里加安眠的药材,再偷偷溜过去同孙氏那贱妇私会,你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
“我……”李钊哑口无言。
“前几日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为何自己每天吃完药就昏昏欲睡,照理,这药是没有安眠作用的。所以,昨夜我偷偷留了个心眼,没有吃那药。呵呵,你果然没有察觉,又跑去见那个贱妇。我气不过,走到院中正好看到那棵枣树,便顺着那柴垛爬了上去。”
她眼中冷意满满,看着李钊嘲讽一笑,“你果然同孙氏那贱妇在花前月下,耳鬓厮磨。你可知道我当时的感受……?”
她顿了顿,突然狂笑出声,眼泪夺眶而出。手指一抹泪珠,指着李钊恨恨道,“没想到……没想到我竟恰好见到那么精彩的一幕。原来,你不光对我无情,对孙氏,你也是铁石心肠!我趴在树上,看着你趁着孙氏转身的瞬间捡起那块石头,看着你毫不手软地将石头砸了下去,看着孙氏的身体晃悠悠倒地。你果然是个冷血的人,看到孙氏倒了,竟连看都不看,便立马跑了回来。”
陈氏的嘲讽声不绝于耳,李钊又羞又燥,目光中带上一丝阴鸷。
陈氏没看他,笑够了,接着道,“我当时被吓坏了,紧紧抱着那树枝,只觉全身冰冷,过了一会,我看到地上的孙氏呻吟出声,她——她竟然还没死!你可知我当时心如死灰的绝望?!我想,你们这对狗男女,都该死!”
她一时气岔,重重咳了几声才平复下来。
“我见你房中灯火已灭,知道以你的性子,为了避嫌绝对不会再出来。所以,我拖着这破败的身子下了树,又绕到了隔壁院中,捡起那石头,往孙氏头上狠狠砸了下去。”
“你知道吗?”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柔和起来,目光紧紧缠在李钊面上,有一瞬间,就像是情人间甜蜜的注视一般。她的声音,缓而轻,似在李钊耳畔低语,“孙氏死之前,看到我了,我跟她说,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那些臭男人吧!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着笑着,公仪音却看见,陈氏的眼角,有一串晶莹的泪滴滑落,烛光中,闪着惊心动魄的光泽。
公仪音沉默地低了头。这件案子里,每个人都有错,阴差阳错中,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荆彦却还有一事没想明白,看向李钊问道,“你为何不答应孙氏的请求?!”
李钊还未开口,陈氏嘲讽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为何不答应,不过是看中我还有些价值罢了。”
李钊气急败坏地抬了头,眼中有一丝厉色,“你……!”
“我难道说错了吗?!”陈氏粗粗喘了几口气,却仍强撑着,“若不是我阿父阿母每月补贴我的那笔钱,你会假仁假义地照顾我到现在?!李钊,其实你骨子里就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
李钊拳头紧攥,似乎强忍着才没爆发出来。
案情既已大白,便没什么好再说的了。
荆彦招手唤了人,让他们将李钊和陈氏押了下去。
待人被带下去了,荆彦弯了眉眼,看向公仪音道,“无忧,你可真行啊。没想到年纪不大,这破案的功夫却是一流啊。”
公仪音眉头一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颜,“这次也是我运气好罢了。”
秦默还在这呢,她可不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
荆彦好奇道,“那布料,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孙氏手中可什么都没有啊?”
公仪音缓缓勾出一个弧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愈发显得灵动逼人,“我猜李钊为了毁灭证据,定会将当日所穿衣物烧毁,所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先去了灶房,没想到果然在灶台里发现了他匆忙之中未燃尽的衣衫布料,便趁机捡了出来。”
“那枣花香呢?”荆彦追问。
“枣花香啊……”公仪音“噗嗤”一笑,“枣花香那么淡,又过了一天,早就闻不到了,我那是讹陈氏的。她因为我闻出了药中的甘草味,自然对我这能力深信不疑。说到底,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心理把戏罢了。”
荆彦惊愕地“啊”了一声,“我见你说得那般斩钉截铁,还当你当真闻到了……”
“无忧可真是个中高手。”
秦默清冷出声,语气云淡风轻。
公仪音转头,微眯了眼眸看了秦默一眼。他这话是何意?个中高手?是骗人的个中高手?还是做戏的个中高手?
她微微有些忐忑,面上只装作未听懂一般,莞尔一笑,玉白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桃花般的娇艳,“九郎,我今日的表现你可还满意?”
这是……讨要表扬?
秦默失笑,觉得自己越发有些看不清眼前这个人了。
宫……无忧么?你混入延尉寺的目的,究竟何在?
心中波动了几许,眸光一转,顺着她的话意有所指道,“殿下的眼光,自然不会差。”
公仪音睫毛颤了颤,脸上很快又浮起笑意,“我定会将九郎的话带给殿下的。”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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