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
怀中的孩子仍不安分的扭动着叫娘,呼尔赤索性将他放到地上。
一落地,摩勒便跑到孟清漓身边,抱着他的腿叫着「娘抱抱」。
孟清漓碍于呼尔赤在场,本想轻轻推开小家伙。可摩勒仿佛懂得他的心思似的,没等他的手碰到他,就扁起嘴,虽然没有马上哭出来,但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泪珠直在眼眶里打转。
被孩子这样委屈的眼神一盯,本就心软的孟清漓哪受得了,当下什么都不顾,就把摩勒抱了起来。
摩勒立刻转悲为喜,小手环着他的脖子,脸蛋直往孟清漓脸上蹭。
这骨肉相连的亲密感,好像并没有因为孟清漓换了身体而改变过,怀胎十月的记忆涌上心头,这就像那个一度离开自己身体的小人儿,又再次回到怀里、紧密不分似的。
抱着怀中软软的身子,孟清漓觉得,就是现在让他立刻死去,也再无遗憾了。
看着这温馨的画面、那人抱着摩勒,脸上露出熟悉的爱怜神情,全部都染着深驻在他心里爱人的影子,呼尔赤心中的猜测更加肯定了。
但他还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公子可知道『苏烟萝』这个人?」
看着摩勒握着自己小指的手,孟清漓心里剧烈地挣扎着,最终牙一咬,道:「抱歉,公子,我不认识你说的人。」
呼尔赤看出他的推托,眼光一沉,「既然公子不认识,但摩勒坚持要叫你做娘,看来为了犬子,在下不得不请公子去我那作一趟客了。」
孟清漓自是不肯,倒不是害怕呼尔赤,而是自己现在的身份。
他名义上是宋越的男宠,私下里是宋越的好友,无论哪一种身份,若是让他知道自己遭人掳走,恐怕会给呼尔赤带来数不尽的麻烦。
再者,他之前路上遇到二子和摩勒,回府之后就探过宋越口风,并没有匈奴使者造访一事。那么,呼尔赤怕是私下暗访而来,如果让天朝发现,正在进行的议和恐又生变。
而且他也担心,呼尔赤孤身在天朝,肯定势单力薄,要是和朝廷对抗,绝对讨不到任何便宜,若这些事牵连到摩勒,又叫他如何忍心。
想到此,他也只得横下心,将摩勒放下。
「公子请勿强人所难。当初救了令郎,并未图报,现在只希望公子莫要为难在下。」孟清漓往屋外看了看,「趁现在巡夜守卫尚未过来这边,请公子尽快离去。」
就在这时,恰好外面传来「有刺客」的喊叫,打斗声随之由远及近。
他赶紧推开窗子一看,发现二子正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跑来。
眼看侍卫的刀就要往他身上砍下,孟清漓紧张地大叫提醒,「二子小心!」
二子惊险地避开挥下来的刀,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住手!他们是我朋友!」看着一众持刀侍卫杀气腾腾的赶来,孟清漓不得已,只好出面维护。
侍卫们停了下来,他们虽不屑孟清漓的身份,但也知道将军对此人极为爱护,也不好造次。
领头的一名侍卫问道:「敢问公子,你的朋友来访之事,是否向将军知会过?」
「这……」
「既然如此,请公子的朋友速速离府,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那名侍卫又上前一步,大有呼尔赤等人若不离开,就要动手的架式。
呼尔赤也不想在此时掀起什么风波,便弯身抱起摩勒,二子则退到他身后跟着。
「叨扰了,我们这就离开。」
呼尔赤在路过孟清漓身边时,俯身在他耳边说道:「你怎么会叫出二子的小名?二子说,他从未在你面前提及自己的名字,更何况是小名。」
呼尔赤离开后,侍卫们也都退下。
孟清漓突然觉得体内力气被抽去一大半。
坐下来思索一下,才发现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其实都在呼尔赤的掌握之中。
以他的小心谨慎,怎么可能让二子惊动到侍卫?
就算二子惊动了侍卫,在他就要「命丧刀下」的时刻,呼尔赤又怎会无动于衷不去解救。
明显是设了个苦肉计的局让他往里边跳。
只能说,关心则乱。
在紧急关头,他只顾着二子的安危,哪会考虑那么多。
最糟糕的是,今天的事情侍卫定会向宋越禀报,如果宋越追究起来,他又该如何圆场?
局势真是越来越混乱了。
但不知是幸或是不幸,孟清漓的担忧并未成真,因为在侍卫向宋越禀告昨夜发生的事情之前,他就被急召入宫。
而原因是——匈奴王呼尔赤突然造访京城,只身入朝求见隆成帝。
朝野上下皆为此震惊不已,对呼尔赤的诡异行径也各持己见。
有人认为匈奴王此次不带兵卒、只身来朝求见,看来对议和相当有诚心;但也有不少人觉得其中必有阴谋。
但在宋越看来,姑且不论呼尔赤此举有何用意,光看他敢只身入朝的举动,就让他感到佩服。
无论如何,既是匈奴王来访,天朝也不可失了礼数。隆成帝立刻下令,以国宾待遇款待呼尔赤。
只是这场纷争过了不久,将军府便收到呼尔赤的拜帖,希望能与宋越一叙。
身为长年争斗的死敌,宋越从来没有想过呼尔赤会主动要求与自己见面。但对方毕竟是天朝贵客,宋越虽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得应承下来,并邀了麾下其他将领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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