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你说什么,你娘送你走?你是有家的吗?”他起先一直以为他是没家的,不然干嘛在外面流浪做乞丐。
“嗯,我原先有家的,可是也跟你差不多,我爹不喜欢我,上面有好多个兄弟都欺负我。有天,家里的大哥拿着一把小刀来吓唬我,我才不怕呢,就闭着眼狠狠推了他一把,然后看见他胸口流血了……我当时很害怕,就一溜烟跑掉了。到了夜里,我娘哭着就叫人我把送走了。”小乞丐手舞足蹈跟他比划着,说到最后很不高兴地撅起嘴。
盛烟听着就是一阵悚然——他小小年纪,该不会错手就把他大哥给杀了吧?看样子他也是个庶子,那留在家里肯定会被打死的,不打死也会被打残!
于是乎这一晚,两个倒霉孩子総-u,n言谝黄鹣嗷ニ呖嗥鹄矗还声讨起了自家的大人,直到月亮爬上树梢,也不管小乞丐脏是不脏,两人头挨着头沉沉睡去?
第七章
盛烟自从那天起,再也不惦念着那甜甜软软的糕点了。就算是多年之后特意有人给他做糕点,他也不吃一口。
在他看来,教训是必须记一辈子的,否则容易在同一个地方摔倒,那不是不小心,而是愚蠢!
送了香灰糕饼过后,四哥哥簍-u,n甯绺绾孟裣不渡狭烁他送东西,隔三差五就拿一块糖或者木头娃娃送给他?/p>
盛烟都笑着收下了,但脸上的表情很僵硬、很灰暗,这令他这两个哥哥很高兴,于是乐此不疲地接着送,还总是选在二哥哥龙碧升在的时候送,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虽然心里非常不屑,他们这种假惺惺的伎俩已经骗不到他了,但盛烟还是很照单全收。因为自己拥有的东西实在很少,两个哥哥既然愿意送,他哪有不收的道理。因此,他和小乞丐也有了自己第一批的财产:
那是一盒从糕饼里抠出来的香灰,一叠被他俩削成了片儿的木头,几颗从糖里化出的钉子,还有一本脏兮兮的沾着老鼠屎的书。
盛烟有时候真的很佩服这两位哥哥的想象力,要是他们把捉弄自己的功夫用来学业上,可能就不会总是被曾夫子打手掌心了。瞧瞧六哥哥就比他们聪明,尽管也不如二哥哥灵慧,但他会装,只要一遇到夫子要考试提问就装肚子疼,或者旧疾犯了,从而成功地糊弄过去。
这天,曾夫子点名让自己背诵最近在永嘉特别流行的《长安少年行》开头的段落,盛烟很努力地想背出来,他那天也明明把这首诗抄在了宣纸上,但是五哥哥一个不小心就撕破了它,直接导致他只看过那些句子两遍而已。
可盛烟想试试,就一边回忆,一边慢慢地背起来:“金紫少年郎,绕街鞍马光。身从左中尉,官属右春坊。刬戴扬州帽,重熏异国香。垂鞭踏青草,来去……来去……”
背诵到“来去杏园芳”这里时,盛烟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重复了好几次,就在夫子快要发作,拿起戒尺时,他看见前面的二哥哥在纸上画了一朵杏花和一座院门。
被这么一提点,他立刻就想了起来,从容念道:“垂鞭踏青草,来去杏园芳!”
夫子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总算放下了令盛烟心有余悸的戒尺。
枯燥的文化课之后,由张夫子和罗夫子来给他们讲解的香料的基础知识。除了二哥哥龙碧升有了品阶可以不需听,其他几个少爷是必须上这堂课的。而盛烟因为腿伤已经落了好多节课,他便听得格外专注,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
至于他落下的功课,二哥哥说了会帮他补上,让他下课之后去水榭找他。
今儿个讲这堂课的是罗夫子,他的夫人因为是三姨娘的表妹,所以两家走得很近,罗夫子平素就对四少爷簍-u,n迳僖是格外照顾j⒀淘谛睦锊环薜剜止荆看吧,四哥哥又没答上来问题,可罗夫子一点惩穔的意思都没有,真够偏颇的?/p>
但这是现实,他没有办法改变,只能加倍努力地把罗夫子讲述的知识记进脑子里。并一遍遍地提醒自己,只要有机会,他一定要比四哥哥簍-u,n甯绺绺早地考上品阶?/p>
不过理想很骨感,他现在还摸不到轮廓。才走了那么一小会神,就被罗夫子盯上了,把他喊起来,问:“十少爷,敢问您知道焚香所用的香灰是怎样制成的吗?”
要按盛烟过去的常识,他肯定会不假思索地答,香灰,不就是烧完的香落下的灰吗?
但是他在见识过四哥哥簍-u,n甯绺缢透他的那盒芙蓉桂籾夂螅便不那么认为了。当晚他就看出来那些香灰和心字香烧落的香灰是非常不同的,不但颜色很白,而且十分细腻,捏在手上还有感觉有些滑?/p>
盛烟揣着这个疑问,在第二天就在《普泽香谱》中找到了答案。书上谈及香道,说正规的焚香方式中,焚香炉里用的香灰都是精心特制过的,其中一种便是雪白颜色的。焚香时,不可以把香饼直接点燃了放进香炉,而是需要将其烧透了,再埋进参入了烧透炭墼的香灰下面,这就是所谓的“烧香埋火”。如此,才能让香饼慢慢燃烧,直到香味完全释放出来,最后燃尽了为止。
当然,如果用的是精致的合香丸,焚香的方法比这个更麻烦一些,盛烟还没有完全弄明白。
他想了想,对罗夫子回答说:“香炉里通常会用到一种雪白的香灰,是用没有化过的固体石灰碾碎、铁锅炒制、冷了之后研磨,再加上香蒲烧的灰合在一起,用大火慢慢煨一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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