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又起】下
? 怀里的孩童已经睡去,红肿的眼睑还在颤动,因为隐忍着哭泣的声音,粉白的唇被咬出一排小小的牙印。
女人将孩子抱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将沾水的布巾在孩子的脸上擦了擦。
脸蛋儿上的泪痕已经干涸,只剩下眼角的红肿。
女人轻着步子将房门关上,看着空荡荡的正厅,心,有些无措。
10多年,女人从来没有叱喝过自己的孩子,更不要说动手了。芷儿很懂事,懂事到让人心酸。不哭不闹也没有孩童该有的欲/望,甚至连最起码的撒娇都很少。
屋子不大,一眼就能看遍每个角落。
女人巡视了一圈,终于在后院的大树下看到了自己的孩子。
银杏树很粗壮,小小的孩子正坐在树下掰着药材,细细的分割开准备晒干。
脚步踏在草地上发出细碎的声音,白芷抬头,看到了缓缓走来的娘亲。
“……”停顿了一下,白芷还是先开口,“娘亲今日还去采药吗?”
女人一震,她以为芷儿会不理她,会闹脾气,或者干脆抬脚就走,但是都没有,他只是像平时那样对着娘亲说话。
“不去了。”女人走到孩子身边,蹲下身坐在一旁,“芷儿不怪娘亲吗?”
白芷继续手里的活,“不怪。”
回答很明确,女人点点头,抓起芷儿还在干活的手,用丝帕将他小手上的泥土擦干净,然后将孩子抱坐到自己的面前。
“芷儿,让娘亲看看你的脸。”
女人轻轻抚着孩子的脸,伤要少一些,但还是有很多红肿的地方,她拿出药温柔的在白芷脸上擦抹,每一下都小心到了骨子里。
白芷觉得,一个人在心疼另一个人的时候有很多的表达方式,比如着急愤怒、心慌难挨、悲愤哭泣。
但是他在娘亲的脸上看到的,却是非常,非常哀伤的感觉。
仿佛这些伤,都是娘亲打上去的一样。
白芷抬手,扶住娘亲抚摸他脸颊的手,“一点儿都不疼。”
这一句是白芷发至内心的,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因为他看到娘亲的双眼瞬间掉出眼泪,晶莹剔透的闪着光点,然后顺着娘亲不施烟粉的面颊滑落。
这样的哭泣,白芷很陌生。哭的人既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扭曲眉眼,甚至嘴角还挂着笑。
很温柔的笑。
白芷不知道怎么哄人,尤其是哭泣的女人,即使这个人是他这世的娘亲,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逗娘亲笑,他只是抬起手笨拙的用袖子抹了两下,但是他不抹还好,这一抹,娘亲的眼泪竟如断线的珠子般脱落。
“娘亲。”白芷皱眉,他不喜欢娘亲哭泣。
“没关系,娘亲啊,只是高兴。”女人拥住白芷,将脸贴在他的脸侧,轻着声音,“娘亲啊,年岁大了,老天眷顾,很晚才有你这一子,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去疼,可偏偏芷儿又这么懂事……”
白芷坐在地上,任由娘亲拥着,娘亲身上没有脂粉的香味儿,只有草的清香,白芷很喜欢这个味道,喜欢到贪恋。
可他不知道如何表达。
“芷儿,对不起,对不起……”女人突然哽咽了声音,偏瘦的身子颤抖着。
条件反射的,白芷抬起双臂,短小的胳膊环不住娘亲的背脊,但是他还是抱了上去,然后在娘亲的颈弯里说着,“娘亲没错。”
确实,娘亲她有什么错?
白芷他不是几岁的孩童,怎能不懂娘亲的用意呢。
每天娘亲都很忙,忙着整理草药,每隔两天就会去山上采药,也要忙着整理院子。白芷还是个13岁大的孩童,大忙帮不上,只能跟着娘亲后面转悠,能帮多少就帮多少。
而今日,母子俩感伤过后竟也坐在树下一边打拾草药,一边闲聊。
其实大多都是娘亲说,白芷听着。
娘亲讲着白芷小时候的事儿,完全沉浸在回忆里,白芷当然都记得,就算他只是个襁褓婴儿,他也知道入眼的一切事情,可他还是装成不知道一样兴趣然然,一边附和一边干活。
这一天过的很快,爹爹回来的时候娘亲已经做好了饭菜,四个人坐在桌前吃饭,听爹爹讲着今天出去看诊的趣事。
娘亲依然忙着给两个孩子夹菜,然后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爹爹。
饭后的时候太阳已经西下,白芷在爹爹的书架上换了一本医书就回了卧房。
其实古代的生活真的很简单,太阳升起来农作,夕下就作息。白芷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不过在睡前还是会点着蜡烛看一会儿书。
安静的夜,只听得到烛台燃烧的声音,白芷坐在桌子前,翻看着新拿来的医书。
凳子咯吱一响,白芷抬头,看到了坐在他旁边的男孩。
那男孩别扭着脸,犹豫半天才开口,“你识字?”
白芷低下头继续看书,若有似无的应:“爹爹教的。”
“你们这里没有教书的先生吗?”
“没有。”白芷回答。
这个偏远的小村子确实没有什么学堂,富裕一点的基本都是自己请教书的先生,不过也都学学过眼,大部分的人都不太识字。他本就识字,虽然爹爹从小就教他,但他还是会认真的学一下,毕竟还有很多字都很复杂,在现代并不常用,而且书读起来还是很吃力,语法大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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