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轻轻吐出了憋在胸口的一口气,无力的把额头抵在了窗沿上。没人知道这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这两副担架,盛夏却想到了两个多月前那个暑热的夜晚,那个摸进他病房的白大褂和他后来站在楼顶时所看到的令人窒息的景色。
如果那天晚上被叫来的医生不是叶凉,如果那些守卫在制服他的时候他不是那么老老实实的任人宰割……
又会发生什么呢?会不会他也像刚才看到的男人一样,无声无息的被人用担架抬出去,身上溅满了血渍,胸口还被武器打开了一个破洞?
盛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愤怒。然而所有这些强烈的情绪最后都变成了深浓的无力感。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迫切的渴望着离开这里。
他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
因为七号楼出事,几栋楼的自由活动都暂时取消了。
盛夏手里捏着一块蘸了水的布头,蹲在地上默写盛家的家规。还没写完布头就干了,他起身到水龙头那里把布头重新打湿,蹲下来继续写。写了一会儿觉得腻了,开始写自己记得的曲谱。
身后的房门咔哒一声响,有人走了进来,停在了他的背后。过了一会儿,男人的声音随着地板上的水渍轻轻哼了一段,疑惑地问道:“什么曲子?怎么有点儿耳熟?”
盛夏头也不抬的说:“《伏尔塔瓦河》。”
“哦,”叶凉拉长了声音,“怪不得。”那个疯掉的钢琴家李晟每次去活动室都会翻来覆去的弹奏这首曲子,难怪他会觉得耳熟。听说当初令他一曲成名的就是这首《伏尔塔瓦河》,生命中最辉煌的记忆,即使疯了也不会忘记……真神奇。
叶凉等他写够了,检查了一下他的手指的恢复情况,嘱咐了几句,又说:“我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在十号楼,你有事找我就行。”
盛夏有些诧异,“乔治王和他的助手呢?换走了?”
叶凉摇摇头,略有些忌惮的扫了一眼观察窗口的位置,压低了声音说:“七号楼出事了,所以这几个楼的工作人员都重新做了安排。”
“我看见有尸体被抬出去,”盛夏斟酌着问他,“是什么事?”
叶凉看了看他,很含蓄的说:“就是你那天做的事。”
盛夏心头微微发凉。
“只是结果不同。”叶凉叹了口气,“他太冲动了。”
“是谁?”盛夏有些冲动地问道:“到底是……起因是什么?”
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不像是疯子,但一个没有失去理智的人又怎么会莽莽撞撞的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方式去跟人拼命?就像那天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如果不是路永川摸进他的病房里来,他也没机会杀了人再往外跑。
叶凉大概觉得自己在病房里停留的时间太长了,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压着嗓子含糊的说:“这人之前就经常挨打。那天大概是两个守卫做的太过了……算了,说这些干嘛,我今天过来就是看看你的手,顺便跟你打个招呼,有什么要帮忙的……我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的,都可以。”
盛夏在床边坐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能帮我打听一下盛世集团的消息么?”
叶凉显然也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并没流露出意外的神色,只是点点头说了句,“我试试。”
“谢谢。”盛夏艰难的道谢,苦笑着摊手,“我现在除了说谢谢……”
“我明白。”叶凉莞尔,神色随即就有些消沉下来,“如果可以,谁愿意做这样的工作?一旦进来,抽身就很难了。”
这还是叶凉第一次把话说的这么明白。盛夏试探的看着他,“你是说……”
叶凉点点头,“如果你能离开这里,如果你以后有能力做一些改变……我是说,凭我自己的力量是没办法离开这里的。”
盛夏明白了,“我会记在心里的。”
叶凉看着他,眼里微微带点儿不确定的神色,“这是我们的秘密?”
盛夏点点头。
叶凉似乎松了口气,脸上也随之露出欣慰的表情。他没再往下说,只是摆了摆手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房门咔哒一声重新阖上,房间里又一次只剩下盛夏一个人。
盛夏看着脚下的水渍在秋日干燥的空气里渐渐变浅,最终消失,觉得生命里的某些东西也像这水渍一样,心不甘情不愿的永远消失了。
七号楼事件的后续影响比盛夏想象的还要严重,自由活动被取消了将近两个月。直到十一过后才又开始重新开放了顶楼的活动室,但户外活动仍然不被允许。
盛夏这段时间心事重,日子便觉得加倍难熬。叶凉那边并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米兰这边也是毫无动静。他翻来覆去的猜测米兰和霍东云的关系,心里像埋着一根刺,既沮丧又有点儿焦躁。
霍东云本身就是个极厉害的人物,作为霍家最大的boss,他不会不知道自己手下的生意都有些什么内幕。但他若是知道被关在这里的人居然想方设法的在跟外面的人联系……好吧,他会怎么处置他呢?
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隔着走廊跟海荣喊来喊去的商量。盛夏憋了好久,终于找到跟海荣一起参加自由活动的机会,把他遇到米兰的事情告诉了海荣。他不敢说的太透,只说是母亲的一位旧友,并担忧自己的这一番举动有可能会连累到海荣,毕竟这里很多人都看到他们走的比较近。
海荣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我倒是觉得这个女人就算跟霍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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