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罗峰正因为对我有一个如此怪异的印象,才会在四月份的时候接到我投靠的电话表示吃惊,也才会想着放下手头的工作走上两公里的路程来马路上迎接我。他说,许久不见,对我挺好奇的。
第17章 负担
童年的日子从来不平静,发生村上咬人事件后,关于我血腥会杀人的传闻在方圆百里大大小小的村庄甚至学校刮起了一阵阴风。流言像会吞噬一样日渐壮大,其难以想象的煽动性像龙卷风一样破坏力显著。流言传到老师的耳朵里,老师看我阴深深的目光和冷落冰霜的脸,慢慢的也有点害怕疏离。班上的同学不愿意和我坐在一起(怕一不留神就咬了他们),老师便叫我单独搬一张桌子坐在教室后面的角落(这个时候我的学习成绩已经下滑至中下的行列)。下课后班上的同学不愿意和我一起留校打扫卫生,老师就干脆免去了我打扫卫生的职责,或者一个人负责整个班级的卫生。人就是这样,当你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好人,而还被别人贴上好人的标签时,你就会刻意地努力,朝做个最好的好人发展。当你还不算是个坏人,有人要给你贴上大坏人的标签时,同理你也会刻意地放纵,去做个最坏的坏人。在学校压根没有因为犯什么错而惹来有多讨厌的形象下,老师们投于不善的目光或者当做透明体人时,我便肯定自己确实要做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于是,我理所当然地把老师也当做同一类人去痛恨,就算不爱犯什么错,索性也要胆大妄为地犯起来。
读四年级的时候,我就已经学会逃课了。期末考试时,还因为逃课而疲倦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直到考试时间结束,老师把空白卷从我的手臂下重重的抽走时,才茫然地擦着惺忪睡眼,和老师四目相对。老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老师。他不理会外界传言我有多阴邪,他是反感极了有人既然在他的监考之下泰然自若地睡觉。他阴着脸,双眼凶狠地看着我,然后一把揪起我的身体,把我丢到操场上去,让我跪在炽热的太阳底下暴晒。他先要求我去捡一些尖利的石头,堆在一块,然后让膝盖跪在这些石头上,这样我才会知道考试睡觉换来的是多么严厉的一次惩罚。
我去捡了石头,但是不会下跪的。我恨这些自以为是的大人,讨厌看到他们趾高气扬的样子。他们没有资格羞辱我,更没有资格让我下跪。
男老师看我堆好了石头,却迟迟不肯跪下。气冲冲地迈开步子,拿出最凶狠的表情向我走来,要用暴力逼我就范。我看他快走近了,立马捡起石头,朝他扔去。他惊慌不已,措手不及,石头准确无误地砸在他身上,他嘶的几声闷疼,我看到他脸上有了狗急跳墙的愤怒、不可置信的眼神和不甘屈辱的决心。他想极力表现出不畏惧,他的脸已经气的紫胀了。他要冒着这些石头,近到我身边来,将我制服。但同时,我也不是怯弱的。他既然不怕痛,我便使出全身力气,让他知道他这样的勇敢是愚蠢的。我甚至把他的头砸出血来了,他才知道我和别的小孩不同,才深知无风不起浪,流言果然不是虚的。他狼狈极了,不得不认输,慌乱地的往教室里跑,口中不停的喝止骂人。考试的同学都趴在窗户上看,像看一场惊世大战。我不喜欢他们这样看我,老师既然躲进教室里了,我就干脆捡石头扔窗户里的同学。窗户上没有玻璃,只有几根宽木板横钉在上面。石头打在木板上啪啪的响,同学们如惊弓之鸟,作鸟兽散。窗户上没有一个人头了,我便认为,这场战斗是胜利的,便无不舒畅地走了!
考试后没过几天,这件事就传到校长的耳朵里。他不得不下来做第二次拜访。只是这次带着几分失望和深深的同情以及一丝丝的难以理解。他坐在我们家堂屋的烂椅子上,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不停地打量着我,打量着奶奶,无不是惋惜,无不是感叹。他完全不介意我在学校里过分的闹事,相反,他指责了那个男老师为什么要和一个小孩子较真。他最后只是无不哀婉地对着奶奶说,逝者已逝,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孩子还小,要注重心灵上的教导和疏引,就像他不能一直生活在萎靡抑郁的家庭氛围里,会导致负面的效果。大人要振作起来,孩子才能积极健康。
听到这话,奶奶才突然意识到了失子后疏忽了孙子的照顾。在深深地自责中,非常感激地目送了这位慈祥的校长。后来这位慈祥的校长得了癌症逝世了,奶奶说他姓周,至今念念不忘。
当奶奶把重心放在我的学习和心灵上时,才发现我的成绩已经落后了一大截,心灵上似乎也存有缺憾。但她不知道心灵上的缺憾代表着什么,不知道什么叫做振作。她认为,有点问题是因为年纪小,认识事物不清楚,不能正确地判断导致的。她想着心灵上的问题不急,往后思想品德书上都有教,等孩子慢慢长大了,理解了,自然而然会改善过来。
她一门心思放在我的学习上。小孩学习退步了,才是一个家庭重中之重的事情。她不断地宽慰我,鼓励我,为我补习功课。可是她才读了小学三年级,对五年级的知识一窍不通,何况眼睛也不好。她认清楚了状况便心急如焚,谆谆嘱咐,要我多问问同学,多问问老师。她每讲这些话,我都是敷衍地点点头。她不知道学校里的同学和老师已经帮我当瘟神一样的躲避了,而我也不可能为了狗屁学习去问总是欺负我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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