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二嘛……啊喔!”
随着一声瓷器碎掉的声音,杨翊泞噔噔噔地跑过来,“妈妈,我干坏事了!”杨茹暮听了那声响动也慌了,忙扔了铲子蹲下来,仔细查看杨翊泞的双手双脚,“伤哪了?让妈妈看看……”
杨翊泞亮出两只小爪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妈妈,我一点事都没有!就是花瓶碎了……”他状似羞愧地垂下头,实际上特别冷静。
杨茹暮轻拍了下他的小脸蛋,“瞧你那财迷样,一块钱你都当宝贝似的,这花瓶别看个头大,也就五毛钱的事,又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真是没出息!”
一块钱怎么了?那可是你给的,我能不宝贝吗?杨翊泞很不服气,真把我当小叫花子养呢?不过没办法,我就是欣赏你这点!
杨茹暮嫌弃地往玄关走,“站着别动,我来收拾。”他家的扫帚都习惯放门口,什么样的扫帚扫什么样的地,都有他独特的一套规矩。
“妈妈,我把这块地给擦了吧,水都漫过来了!这儿没碎渣子!”杨翊泞在后头喊。
杨茹暮头也不回地说:“行吧,擦地的抹布在茶几下面的柜子里,你找找。”养儿子不能什么都放手,也不能什么都抓着,毕竟不是养闺女。他不让杨翊泞接触这玩意儿虽然也有那么一层担心在里头,但他要是真害怕,当初买什么瓷器?说到底最主要的,还是嫌弃杨翊泞弄不干净!
杨翊泞连算术本上写错的题拿橡皮擦擦干净重新做都敷衍了事,杨茹暮看他那本小本子上一个数字叠着另一个数字写的方式就一阵恶心。
陛下,你擦擦干净再写行不行?
那就不是个心细的人,杨茹暮嫌弃!
他拎着把粗条的扫把过来,一走近,他眼一黑,差点晕倒,“你拿什么擦的地?”
“这就是我在茶几下面找到的啊!妈妈,有什么不对吗?”杨翊泞一脸无辜,“这块抹布摸着好舒服啊!妈妈,你怎么拿来当抹布用了?”
当然舒服,那是傅玖的围巾!
我让你翻的是下面那个柜子,不是旁边那个盒子!
杨茹暮刚想发火,又觉得有什么必要?
傅玖的东西,哪一样,他留得住?
“妈妈!要不洗洗?”
“算了,扔了吧!”杨茹暮双眼一黯,洗了也改变不了它曾经擦过地的事实,傅玖的东西,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哦!”杨翊泞将它扔进垃圾桶。
☆、镰刀
墙上挂着一幅画,乌纱般的云,青白的月。那凉月周围,突地涌现出愈发浓烈的黑雾,明与暗,白与黑,一瞬间演绎百八十种变幻。
那根本不是画,是一扇掀开了帘布的窗。
被压制的月色可怜兮兮地掉进来一星点的光,落在床上那人的下颌角,浅淡的,苍白的,它欢呼一声,这才是它的归宿。
它拥住他,在他曲度优雅的脖颈上流连,它陶醉地睁开眼,只见余光边缘的阴暗正眯着眼凝视着它,它惊恐地四处逃窜,却还是被猝不及防地层层打碎,终是不情不愿地闭上了眼。
室内一瞬间变得极暗,有什么东西从空中掉下来,碎在尘土里。
一派空寂的暗色调中,静静躺着的人,却散出润白的色泽。
比夜色更浓郁的黑影伸出一只手,袭上他细瘦的脊背。
他一动不动,隐在棉被里的身影若不是这点与众不同的澄净,差点就逃过一劫。
黑影愉悦地发出几声轻笑。
原来你在这儿!
杨茹暮蜷缩起身体,他梦到他掉进一个死寂苍白的世界,四周是冰的天,雪的地,他抖着躯体朝前走,飘在他周身的雪花静静地停滞在半空中。他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它,它突然如初醒的精灵一般,舒展开蜷起的翅膀,婉转地翻了个身,款款坠落。他转动手腕,张开五指,任它轻旋着点在他的手心。
“兹—”,它死在他手里,好冰!
他冻得一哆嗦,握紧的拳头如被冰雪镇住一般,有片刻的酥麻。他以为他已经冷得不行,却有热度层层缠绕上来。他抬头一看,空中所有的冰雪接二连三从冰核内部爆裂开,璀璨的火种从里头蹦出来,然后如下坠的孔明灯,笔直地朝他俯冲过来。
他蹲下来,抓起一把雪砸过去,火苗一顿,接着以一种更为急遽的力道袭向他的瞳孔。
他睁着眼,愣住了。
下一秒,地面咔嚓一声四分五裂,他脚一空掉了下去,落地时,仿如摔在一团温软上。他陷在里头,有轻柔温煦的溪水流过他的躯干、四肢,这感觉无比舒服,就好比浑身光i裸的……躺在鸭绒被里。
有滑溜溜的东西钻进他两腿之间,太热了!他绷紧双腿,茫然地睁开眼。
有人压在他身上!
他瞬间瞪大了眼,完全僵住。
他被摆成了趴跪的姿势,楚楚可怜地任人亵玩。
他动手抓住自己那稚嫩的武器,狠狠地捏了一下。
冷汗即刻遍布全身,他颤抖地软倒,虚弱地张开嘴,发出一声低吟。
疼痛过后,他异常清醒。
走大街被人轮,那纯粹看运气;蹲家里还被人强,那绝对是命不好。
他冷静地伸手去按开关,既然来了,就把命留下。
突然,那人手一抬,甚至没花多少力气,就将他整个人翻转过来,他的手刚好落在那人颈部。
那一寸皮肤并不平整,有痂皮覆盖其上,就是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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