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邱有点不明白:“刘大人。”
“我是说私底下。”
“私底下也叫刘大人。年节时他来过一次我们家,是我十岁那年,当年我娘说让叫一声哥。不过长这么大,我只见过他那一次,这次来我娘还让我给他带了点银子,托他照看我。”
这关系还真够远的,亲一点也不会收钱了。茅小飞心说,那许邱估计真的不知道什么,刘副将为什么要针对自己呢?
“小飞哥,你是不是想问我,刘大人是不是和你有什么过节?”许邱小心翼翼地问。
“嘿,今天挺聪明的。”茅小飞赞道。
许邱憨厚地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为人无利不起早,我娘常常说,这个哥不适合做官,要是做生意,恐怕早就富甲一方了。”
看来刘副将很可能是为钱,那事情就简单多了。茅小飞拍拍许邱的肩,“谢谢你。”
轻薄的一丝红染在许邱颧骨上,透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小飞哥你别这么说,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肉。”
茅小飞彻底被他逗乐了:“放心,你跟着我,哥有一口肉,也有你一口。”话是这么说,茅小飞还是最想回到上齐去,上南城虽没什么可留恋,可他总是很想家。这里荒山野岭,没有依靠不说,真要打起仗来,谁不知道首当其冲丧命的就是新兵。
到半夜刘副将还没来找茅小飞麻烦,他翻来翻去睡不着,忍不住去想那个获救的少将军,看上去也才十七八岁,比安阳王还要小一些。他为什么会受伤?庆细与上齐不是正在议和吗?
黑夜里茅小飞赫然坐起身。
营帐中新兵们已奉命睡下,走出去得避开歪七扭八的各色人。走出营帐,总算摆脱弥漫在帐子里那股子臭脚味。
茅小飞深深吸了口气,朝中军帐走去。
像他这样的小人物,自然是会被拦在帐外,隔着十数人,茅小飞偷偷看到,少将军住的营帐灯火通明,帐外光守卫就有十六人。
失望笼罩住茅小飞,他要混进去不太可能,只得回去睡觉。
不想次日,他就得到了去看少将军的机会。
传令的士兵不苟言笑,手握一把长矛,一路上没和茅小飞说半句话。茅小飞酝酿了一路的盘问连个用武之地也没有,只得硬着头皮走进中军帐。
扑面而来一股药臭味,光闻着味儿就让人觉得口苦。
一袭黑亮的豹子皮搭在矮榻上,随侍不像军中其他士兵那样被风吹日晒出一脸粗糙皮肤,看着细皮嫩肉,眉眼淡,眼角很深,略发红,透出一股子温顺。
上位之人不说话,茅小飞乐得不说话,他四下看了看,帐中陈设显得简单而粗犷,除了被子上搭着的豹子皮,地上还铺了一张白虎皮。墙上悬挂银色璀璨生辉的箭囊。
有些浮夸。
茅小飞暗暗地想。
挂着的那张弓倒是不见得精雕细琢,乌黑古朴,就是比一般人用的弓大一些,看上去不轻。
看来确实有点本事,能拉开这么沉的弓,起码不是个绣花枕头。
“凭你这些举动,还有来历,换了别人,现在脑袋已经不在了。”随侍调笑了一句。
那少将军凌厉扫过一眼去,随侍即刻低眉顺眼下去,面露怯色。
还养一只小绵羊在身边,怕是还没长大的孩子,传说中战功赫赫的少将军,恐怕是徒有虚名。既然是少将军,那就有个声名显赫的父辈,锦上添花的话再怎么传也不过分。
“出去,把其他人叫进来。”大概因为没什么力气,那人说话声音低弱,茅小飞想起在洞穴里听见他叫自己闭嘴,声线虽低,却因音色中细腻的沙哑颇带磁性,让人忍不住认真去听,想多听他说一些。
很快茅小飞恢复了镇定。
人家在想怎么砍他的头,他居然鬼迷心窍在想对方的声音好听。他猛然一巴掌拍在脑门上,下手不轻,额头顿时泛红。
那少将军目中微微露诧,很快恢复淡漠,毫无瑕疵的五官,搭配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即便病怏怏地躺着,也绝非弱鸡。何况一身贵气,更让茅小飞能肯定,此人必须出身世家,否则怎么说寒门无贵子。
“叫我来做什么?”此话不是茅小飞冒失,他想赶在别人被叫进来之前,和眼前的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少将军谈谈条件。
谁知那少将军压根不搭理他。
茅小飞讨了个没趣,也不敢再多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将来的日子,有的是要仰人鼻息的时候。
茅小飞不禁有些懊悔,没有丢下这人逃跑。他要是跑了,这小子就不能安逸舒服躺在床上,养足精气神,给他脸子看。
像这样的时刻在茅小飞活了不长的日子里太多了,他也不太放在心上。
看到刘副将也进来了,垂死挣扎的复杂神情浮现在茅小飞的脸上。
更加五雷轰顶的是,那少将军总算开口说话:“他是谁的兵?”
顿时刘副将膝头一软,跪下去,挺直的背脊却透露出外强中干的紧绷。
茅小飞暗道不好。
这不是lùn_gōng行赏的派头,反倒是问责的意思。
“回禀将军,此人乃是新兵,挂在属下麾下。不过这批新兵,是数日前才征入的,还不懂规矩……”
“刘征明。”一派不假辞色的严肃,脸板得滴水不进,一看就是个臭脾气。
果然刘副将浑身一僵,那刘副将看面相已快四十,被个小辈训话,脸色自然难看。他把头埋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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