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陆浩勋原本是来找初中同桌对战实况足球的吧,两人出了门就往公交站台方向走。孟维心扑腾扑腾地直跳,张张嘴,半天还是没叫出口,只是放缓了脚步跟在后面。总不至于都在等同一辆车吧?可老天写的这出该死的剧本偏偏就是等一辆车。他当时一咬牙对自己说,孟维啊孟维,你是有多没出息?连一趟公交车都不敢坐吗?你到底怕什么?怕什么?你还是不是男人?
他给自己壮了胆,一横心就跟着上了车。
他发誓,他上车、经过陆浩勋的座位时,他一定是看到自己了。
可是陆浩勋,却不着痕迹地偏过头去看向窗外。
那样的平静无波,那样的漠然疏离,仿佛他们从来不曾认识过。
他感到一丝庆幸,因为他压根没想好偶遇时的台词。然而庆幸之后又仿佛跌入冰窖,他忍不住想起若干年前,那个隔着攒动人群,一眼就认出他并执着地在他身后叫他名字的那个阳光少年。
那么现在算什么?为什么连最普通的老同学见面都要这样冷淡?
还是说,陆浩勋根本就已经记不得他了?
他最终选了个离陆浩勋最远的后排座椅坐下,继续看那个人冷漠的背影只会往自己心上划刀子,窗外飞速略过的干枯枝桠看进眼睛里是那么的扎人。他在心里默默数着还剩几站路就可以解脱了。恍然如梦般地挨到了目的地,他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在下车之前和陆浩勋打个招呼。
现在他是记不清过程了,记忆深刻的唯有三件事。
他全程微笑,大方问候,没有紧张,没有窘迫。可是陆浩勋与他对视的眸子一直不自然地躲闪。而一旁初中校友的目光有些微妙地在他和陆浩勋之间流转。
下车的时候他一度觉得他们的故事可以在这里画上圆满的句号了,因为他们终究只是同行一段路,而非一直同行到最后。彼此的生活早就不是本来面目了,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捆在原地,反反复复的悼念那些屈指可数的瞬间?
他这些年来一直喜欢着的是陆浩勋?抑或是那个喜欢着陆浩勋的自己?还是喜欢着被自己反复复习、放大、美化而其实早就偏离事实的所谓回忆?
思及眼前,似乎那些辗转反侧的日日夜夜都彻底错付了,他觉得自己简直滑稽、愚蠢、可怜到了极致。
他想,假如那次陆浩勋没有在他身后叫出他的名字,假如他转身时看到的陆浩勋并没有天真烂漫的笑容,假如陆浩勋并没有在拥挤的人群中急切地告诉他自己就在他对面的班级……
假如没有这一切,他或许早就死心了,而且死得透透的,一并随着那些有陆浩勋客串出场的年少时光一起挫骨扬灰。
超市里的暖气打得很足,逛了没多久孟维就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手推车上,这时候他发现车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几样蔬菜,欧隽坤拿出一盘茭白翻来覆去地看,对他说:“咱们明天吃茭白烩虾仁吧!”
他觉得做法倒不难:“就是家里没虾仁了,得再买些虾仁才行。”
欧隽坤噗嗤一笑:“家里……”
他本没想多,也着实被自己这句不假思索的“家里”给惊到了,怎么就不知不觉把欧隽坤当自己家了呢?!忙刻意加重关键词说:“是‘你’家里没虾仁了。”
欧隽坤看着他似在观察什么,半晌忽然反悔了,说:“要不就直接油焖茭白吧?”
他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油焖茭白的做法,遂点头说:“这样也不错,简单些。”
“孟维。”欧隽坤忽然叫了他的名字,目光中满是探究。
“怎么了?”
“你不是说医生跟你交代过,我恢复期是不能吃茭白的吗?”
他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手忙脚乱地把欧隽坤手里的茭白放回原处。欧隽坤轻笑了一声,又从手推车里拿出一捆菠菜,“还有大力水手的变身法宝呢。”
他被欧隽坤这番捉弄搞得有些窘迫,欧隽坤走在前面,每拿下一样忌食的食材、酱料,他就再追着放回去,他看欧隽坤玩得乐此不疲,转到他面前说:“欧隽坤,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这怎么能叫幼稚呢?我这是在验证你的游魂有没有找回来啊,现在掌勺的是你,不好好把关,我怎么能放心把这小胳膊小命的都交给你呢?”
还没待他接话,只听身后“噗嗤”一声低笑,他转脸瞧见三个年轻女孩眉来眼去、不怀好意地偷看他们。
“一对咯?”
“你说呢?”
“那还用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牌子的巧克力难吃死了啦!”
孟维尴尬地杵在原地,两个大男人在超市这么充满生活气息的地方讨论烧菜做饭难免让人生疑。他想解释却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欧隽坤仿佛不怕事闹大似的,干脆用他那幸存左胳膊从后面勾住他脖子:“我看也买差不多了,咱们这就结账回家吧。”
一番话说得那么自然,好像他们是老夫老妻似的……
次奥……孟维的耳朵不自禁地烫了起来,赌气似的一把隔开欧隽坤,推起购物车头也不回地快步去结账。
这时候他带来的布袋子就发挥了作用,两个人平时吃的零食、做家常菜用到的食材、辅料,还有居家的便利用具刚好塞下三大包。打包好重新放回手推车乘坐扶梯到一层商铺,路过一家宠物店,孟维忍不住进去转了转,白色的微笑天使萨摩耶宝宝呆头呆脑的睁着懵懂的双眼看着他,还有圆头圆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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