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壮看着他的眼睛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处投下两片弧形的暗影,越发显出他白皙的脸,和绯红的唇,而那唇贴着透明的粗大吸管,吸的时候小巧的喉结微动,发出细小的吞咽声。本来是最自然不过的细小动作,却不知道怎么搞的看得田大壮竟然有些口干舌燥,只好赶忙将视线挪开,同时转移注意力一般地问:“好不好喝?”
种菜兄弟其实并不觉得这米浆有什么好喝的,一股子香精味儿,实在是不想拂了田大壮的一番好意才努力地做出喝得香甜的样子,现在听田大壮这样问,以为他也馋了,便故意留下小半杯,说:“我喝不下了。”
田大壮还真是一点不嫌弃地把剩下的米浆都喝了,喝完舔了舔嘴唇,说:“还行吧。不过,一杯子这玩意儿就要卖六块,也太坑了。不就是一点米加一点花生白糖吗?”
六块钱很多吗?种菜兄弟没概念,不过看田大壮那肉疼的表情,应该是算多吧。他便说:“那下次别买这个了。”
田大壮说:“没关系,贵就贵点吧,只要对身体好,贵也不怕。你要是能快点把骨头长好了,咱们早点出院,不比在这里抛洒住院费强啊?”
想到这种菜兄弟是个心思多的人,这么说的话他会不会疑心我在嫌弃他拖累自己,田大壮说完就后悔了,不过也不解释,因为解释也没用,反而越描越黑,田大壮便蹲在他身边,一边剥着茶叶蛋,一边问他话,好分分他的心,别胡思乱想。
不过,种菜兄弟还是没饶过去,诚挚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实在是太麻烦你了,我心里知道……”他咬着唇,说不下去。
吃饭喂食,清洁擦身,甚至端屎端尿,都是恶心人的事情,若是亲人倒是能毫无芥蒂,而自己和田大壮非亲非故,田大壮能如此,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何况田大壮是个农民,省吃俭用的钱拿来付医疗费,想着就叫种菜兄弟寝食难安。他想着,要是实在恢复不了记忆,倒是宁可身体早些好起来,找份工作来挣钱,快点把人家这窟窿补上才好。
田大壮将剥好的两个茶叶蛋放在一个干净的饭盒里,用不锈钢小勺子压扁压成泥,然后一勺一勺喂给种菜兄弟吃,说:“你要多吃点。鸡蛋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不过,营养蛮好,一顿吃两个,好不好?明天我去河边给你钓两条野生鲫鱼来,熬汤喝。”
临到九点快要睡觉的时候,田大壮又去买了一杯黑米的米浆来,说别人告诉他的,病人吃不下东西的时候不要强逼着吃,但是可以少食多餐,反而更科学更利用病人吸收营养。
种菜兄弟难拂其意,只好又喝了一肚子的温热米浆,喝完了,凝视着田大壮,说:“你都说划不来,还买!”
田大壮嘿嘿地笑,说:“你喝完了就划得来了。好了,我去打一盆热水来给你擦擦,一会儿好睡觉。”
田大壮给他擦的时候,说:“哟,你这病号服一股子汗味,不如换了吧。”
种菜兄弟说:“好,换吧。有换的衣服吗?”
“有,我在家里带过来了的。”说着,田大壮在一个包里掏摸了一下,拿了一条花里胡哨的衣服出来。
种菜兄弟看了几乎要晕倒,说:“这……这不是女人穿的裙子吗?”要是别人逼着他穿这个,他保证吧衣服扔对方脸上,然后一拳揍过去,尼玛变态啊。
可是,对上田大壮就不一样了,种菜兄弟心里很知道田大壮不是那样的人,这个淳朴的农民兄弟绝对没有那样的花花肠子和恶趣味,他之所以拿出这样的裙子来叫自己穿,多半是舍不得花钱买,想着将就将就算了。
果然,田大壮一脸无知无识的表情,老老实实地说:“啊,对啊,是我妈的衣服,反正她过去了,这衣服没人穿,你就将就穿两天呗,反正你成天躺在被子里,别人也不能知道你穿的是裙子。”
种菜兄弟羞恼地说:“不行,不行!我怎么能穿这样的东西!我不穿!”
田大壮说:“那你自己摸摸你这病号服,又是汗味又是血腥子味儿,味儿都馊了!穿着不难受吗?你现在换了,我马上拿去洗,明天下午就干了,到时候换回来。”
田大壮又给他解释医院方面只提供了一套这样的病号服,不够换洗的话要家属自己准备的话,又说:“不是我舍不得给你买,外面的病号服贵都不说了,新衣服硬,磨皮肤,不如这旧的,软得棉花一样,穿着睡觉多舒服啊。”
种菜兄弟还是不肯,说:“你找一件你的旧衣服给我穿,我不穿这个,这是女人的裙子,叫我怎么穿。”不过,语气去变弱了许多,只是,还是很纠结的样子。
田大壮无奈地说:“我的衣服都是化纤面料的,因为棉质的衣服不经事,洗两水就褪色,还容易烂,我就没买过两件棉质的衣服,可是,护士说你要穿棉的。好吧,实在不行,我明天还是给你买那小卖部里的病号服,一百二就一百二吧。”
种菜兄弟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低了头,声音低低地,带着一丝小委屈地说:“算了,换吧。”
田大壮惊喜地说:“你同意了?”
种菜兄弟闭上眼,“嗯”了一声。
田大壮便给快手快脚地他换上了,盖上被子,说:“放心吧,没人知道你穿的是裙子。谁还敢揭你被子吗?就我一人知道,我谁也不说。”
种菜兄弟“哼”了一声,看着田大壮将脏衣服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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