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略只道:不过是要个送饭的,何必要这样精致人物?秋花、莞官去后,天略总想着多找几个美人来充场面,也不拘男女,可巧来了个杏子,不想却丢了,若要外头买一个,也难有这样好的,而且这样的出身也难,更怕外头不干不净的,最最怕就是花钱!
那牙子却带了几个新丫头、小子来给天略看,天略暂有一两个看得上的,价格却又不合适。那牙子笑道:「略二爷这样的大教坊,难道还省这点银子?」天略笑道:「不是我省,只是不值!若真是好的,一千两我也不嫌贵。」那牙子笑着答应,心里却想:「放你娘的狗屁,这个铁公鸡,要他一千两买个娃娃还不如杀了他痛快!」
天略烦闷着,去看天浪,天浪恹恹的,他也烦心,便说:「不是来了个神仙?怎么吃了他的药不见好,倒越发没精神了?」天浪苦笑道:「千万别说这样的话,真当他是个神仙吗?只是向来医者都是治的了病,治不了命!」天略却道:「你这样的,怎么会命不好呢,也是多心了,咱们兄弟苦尽甘来,没得说些丧气话。」天浪却凝眉道:「虽如此,但咱们究竟不是做正经营生,只怕是伤了阴鸷,也未可知。」天略便想,必然是天浪怪他设计了杏子,便淡淡的说:「若是这样,也是伤了我的。哥哥这样慈善的人,自然长命百岁。」天浪却道:「我这样也惯了,我也天天求神来说着,如果有什么,不如一并应在我的身上罢了!」天略听了这话,心里更加不痛快,却无话可对,便又往那围场牧马,疏散胸怀。
天略在马场内,恰好也遇见了曹姜。曹姜凑过来,倒是笑眯眯的说:「好兄弟,怎么这样愁眉苦脸的?」天略心里骂『谁和你好兄弟』,嘴上却勾着个笑,说:「没什么,只是最近教坊里总没什么得力的娘子、小官,怕你们这样的贵客都飞了。」曹姜却道:「那茜官不好?」天略笑道:「他好是好,却是老人了,谁不知道你们这些公子哥喜新厌旧,不过两三天就丢开了,还得来些鲜鲜嫩嫩的新人,才能讨得贵客欢心。」曹姜摸摸鼻子,也是无话可对,又说:「你们这样大的教坊,难道还愁没新人来?」天略便道:「正是,如曹县男知道哪儿有好的,记得告诉我一声。」曹姜又道:「那是自然,但你大概并非只为此事发愁吧?」天略笑道:「我做生意的,不为生意发愁?何出此言?」曹姜便道:「我看你的心胸不仅于此,只是怕还有心事,看不起我,不愿意和我说罢了。」天略听了,颇触动胸怀,半晌便道:「也不为什么,只是我这个兄长最近身上不好,吃什么药都没个效用。我心里着急,却没办法。」曹姜便道:「原来如此,我说呢,只是小王爷不是有许多相识的太医?」天略又说:「太医治病最可恶,他们治惯了达官贵人,用药一味求稳,只求不死人就罢了。」曹姜笑道:「我们家有个军医,这回随咱们上京了。我看他不错,你不嫌的话倒是可以叫他一试。」天略忙谢过了。曹姜又邀天略赛马,天略辞过了,二人便去射箭,比试下来,虽说天略准头好,但膂力不及曹姜远了。天略便称赞曹姜,曹姜听了也十分受用,又要请天略吃酒。天略只觉得曹姜头脑简单,为人也有趣,便应约,二人在牧场烧肉喝酒。天略只觉二人吃酒吃肉也无趣,便招呼几个马夫来,说道:「咱们独饮无味,总要看歌舞的。」那几个马夫一时惊讶,说道:「咱们几个粗汉,那懂什么歌舞?略二爷点错人了吧?」天略却道:「要看腰细美女跳舞,我在家看不行?偏是要看你们这样的才有趣。」
那几个马夫自觉倒了大霉,一个个膀大臂粗的黑实汉子,应天略之言,脱了上衣,着大裤衩,莫名其妙地手舞足蹈起来,嘴里便唱那不成调的号子,旁边几个小马童便鼓着盆助兴。天略看得兴高采烈,笑得极快活,曹姜也附和着说好看。只是马夫跳舞虽然好笑,但曹姜还是宁愿看天略口中的『腰细美人』起舞。二人吃喝玩笑了一轮,至晚方归。
过两日,曹姜府上的大夫便来给那天浪看病了,一看下来,只说他体弱不足,又多思多虑惹的,云枕便道:「果然说得准。」天略却道:「也不过是这几句,倒听腻了。」大夫又开了个方子,嘱咐天浪不要多思,也不要着凉,这便去了。天略却道:「那个道人说的大概也是这几句罢?」云枕便道:「那可不是。」天略笑问:「那他说的什么?」云枕便道:「那你问老爷罢。」天略便笑着问天浪道:「那个道人给哥哥诊出什么症了?」天浪答道:「那道人说我是命不好,得改命。」
天略又问:「那他给你什么方子了?吃了能改命的方子,我可得也尝尝才好。」云枕便道:「那道人开的不过是普通药方,只是说能缓着,不能根治,要除根,那得改命才行。」天略听了觉得太过无理,便道:「这是什么神医?我看是神棍!」
天略携着银山自天浪阁中出来,恰好看到一条芳草路上,一个布衣童子正抱着一个瓮,往东去。天略想着,东边不就是那道人的院子么?正想到这个,天略便唤住了童子。那童子一回头,正是杏子呢,竟比原先长高了些。杏子见了天略,忙口说万福,只是抱了个瓮,不太方便。天略见他走近了,便打量了一下,他怀里抱的是个浅绛色的陶瓮。他便问:「这是什么呢?」杏子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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