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或者说附身在刘妈妈身上的余卿卿,眼神没有一丁点儿波动,只死死看着魏白,在灵符的镇压下,艰难地爬行着,“我要杀了他。”
她一字一顿地说着,平静地仿佛是要杀死一只鸡。
“他不行!”乾昭昭张开双手,护在魏白身前。
她那不算娇小的身材,与魏白那两米高的大块头相比,显得有那么一点儿可笑,有一种顾头不顾腚的诡异既视感。
她也知道自己根本遮挡不住那个死铁塔,可还是努力地挡住余卿卿的视线,仿佛只要看不到,她就不会对魏白再起杀念一般。
“余卿卿,他前几天刚刚调来山阴市!你被欺负的时候,你被逼跳楼的时候,甚至你含愤杀人的时候,他都不在这里!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根本就不相信这世间还有你这样的存在!他才是真正无辜的!”
余卿卿的动作微微停滞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这些话的可信度,好半天才慢慢道:“他身上有叔叔婶婶的味道,他去过我家,他拿到了我的日记,却不帮我。”
“对!他来医院之前刚去过你家!”乾昭昭飞快地说道,“你在南郊的那个家,那个门槛你还记得吗?他帮你爸爸妈妈敲平了!”
余卿卿的眼珠有些干涩地转动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只是将视线投向一旁病床上的刘橙,慢慢调转了方向。
“别去!”乾昭昭欲哭无泪,超负荷多画了一次灵符,又上蹿下跳躲了半天,她是真的没有力气移动半分了。可都到这时候了,要是眼睁睁看着一万块飞走,她会哭死的!
“余卿卿,你一开始就并没有想杀刘橙,不是吗?为什么不能收手?”
余卿卿缓缓爬着,脸上表情僵硬,不知是因为附身他人,还是本就面无表情,“我想杀她。她该死。”
“她不该死,你心里不是最清楚的吗?否则,上午在火车站,你就不会手下留情!”乾昭昭咬着牙,学着她的样子,也开始向病床爬过去。
“我没有手下留情。”
“你一定要把自己扣上坏人的帽子吗?你根本就不愿意伤害无辜的人,不是吗?否则那么大的事故,怎么可能只有刘橙一个人重伤?”
乾昭昭见她动作略有迟缓,顿时力量倍增,连爬行的速度都快了一丢丢。
“刘橙只告诉她妈妈,说撕了你的准考证,却没再说别的!可我知道,她后来一定还做了什么!她帮了你对不对?否则你不会独独对她犹豫!”
“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就是因为她心里对你愧疚!觉得自己做的再多也不值得被原谅,也无法赎罪!她不是因为害怕才帮你的!她是真的不愿意让所有的一切发生!”
余卿卿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彻底停了下来,缓缓转过头看向她,“极乐苑真的能看到所有记忆?”
乾昭昭用尽最后的力气,一下子瘫倒在她的身上,双手象征性地抱住她的腰,有气无力地摇摇头,“看不到。我们只能看到你们想让我们看到的。我刚刚说了,刘橙不愿意让我们看到后面的事。其实我也很好奇,那天后来还发生了什么?”
余卿卿任由她没有半点束缚之力地抱着,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监考老师不让我考试。刘橙替我作证,求情。”
仿佛是回忆起那天的情景,余卿卿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落寞。
她在计划死亡的那几天,其实反复回忆了那短短十多分钟发生的所有事。
她不怪监考的老师,没有准考证,就无法证实她的身份,不让她参加考试虽然不近人情,可也情有可原。
她想向憎恨沈莉陆晓琪一样,憎恨刘橙,可她也做不到。
她看得出来,刘橙站出来为自己作证,证明她余卿卿就是余卿卿本人时,是真心的。
她看得出来,最终刘橙急得哭出来,并不是在惺惺作态。
她甚至隔着考场的玻璃,看见刘橙直到交卷时都空白了一大片的试卷。
然而,一切都于事无补。
她看着病床上的刘橙,眼睛里渐渐流露出一丝异样的同情,再度慢慢行动起来,“她其实也很可怜,还不如和我们一起走。”
“住手啊……”乾昭昭趴在她身上,又拽着她的衣服往上撅了撅,只当自己这百十来斤的体重是个铁秤砣,“你不能再杀人啦!天道轮回,一命偿一命已经是极限,你再杀刘橙,不但自己无法得以超生,还有可能报应到你亲近之人的身上!”
“报应?凭什么?叔叔婶婶从没做过坏事!”余卿卿有些恼怒地低吼道。
“子不教父之过,你说凭啥?”乾昭昭见她神情忿忿,眼中却犹豫了起来,于是连忙把不知何时扣在手里的一串钥匙摇了摇,“呐,你要是不想连累余爱国夫妇,就自己挑一把钥匙钻进去,我带你回极乐苑,给你好好超度。”
哗哗作响的钥匙吸引了余卿卿的注意,只见这串钥匙大约有十多把,有银白色,有橙黄色,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合金钥匙。只有两把好像是黑铁质地的,看上去有些特别。
“你运气还算不错啦!银色的钥匙还有5把都是空的,你还可以选一个自己喜欢的暂住。有几个可怜的孩子来的不凑巧,都没得选,不住也得住,你想想,那得多憋屈啊!”乾昭昭心情略略放松了些,便开始絮叨起来。
余卿卿莫名地觉得其中一把银色钥匙异常好看,让她心安。就像是刚刚来到现在这个家时,叔叔婶婶郑重地交给她了第一把家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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