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够了啊,”石仲一听他又开始叹气,心中不由好笑,“现在我这里都好了,用不着你,你就自个儿回家去吧。”
“唉……”将军叹了口气,环顾四周,“你说你,自己遭了灾,家里连个主事的都没有,叫人怎么放心啊?”
石仲斜睨着他:“我不过挨了顿打,脑子还清醒着呢,有什么不放心的?”
将军撇嘴:“呵!‘挨了顿打’……说得倒轻巧,这五十军杖打着是好玩的?你们那些同僚也真是……下手一点儿都不留情面啊!”
石仲看着他道:“这是个做将军的该说的话吗?你们军中动军法的时候,也是能留情面的?”
将军微窘:“这能混为一谈吗……嗨!”
顿了顿,又不由地长吁短叹起来。
孝白走到门口,就听见将军在里头说着:“我说你跟青州王是不是命里相克?上回送他去幽州伤了脸,这回去荆州又落了个军法,我看啊,以后见了他你还是绕着走吧。”
“陛下有命,我等岂能推脱?”
“也不是这么说,能推脱的话,稍微推脱一下也无妨,横竖,王爷那种人也不会记得你……”
将军正说着话,孝白就走了进来,冲二人打了声招呼。
将军一愣:“你来做什么?”
“我……我来看看,”孝白走到他身边,朝石仲笑了笑,“我听他们说石大人受了伤,所以就过来瞧瞧。”
“你有心了。”
将军还没说话,石仲便应了一声。
将军瞅瞅石仲,又瞅瞅孝白,不吱声儿了,心里却想,你们俩通共也就见了一次面,有这么深情厚谊的吗?嘁……还非要亲自过来探望!
他这边心中郁闷,石仲便开口了。
“既然你……夫人都过来了,你就回去吧。”
三人正说着时,那青州王府上的人也进来了,见石仲这般趴在床上看上去像是伤得重了,又连忙将那一席什么“王爷心中过意不去”之类的话说了一遍,送上王爷送来的东西,将军随便看了两眼,笑道:“呵,倒都是好东西呀。”
孝白在他身后撇嘴,把人害成这样,送再好的东西又有什么用……
“此事乃是在下咎由自取,王爷无须自责。”
石仲不咸不淡地道了声谢,便朝管家使了个眼色,让管家将他们打发走了。
“他就只说了这个?”
青州王府里,王爷听完手下人的话,眉心微蹙。
“哼……倒像是他的作风……”
“小的过去的时候,正碰上骠骑将军和将军的那位……咳,那位夫人也在屋内。”
“哦,”王爷眯着眼睛,“孟骁阳和孝白嘛……嘁,他们倒是亲近得很,还亲自过去……他伤得如何了?本王听说这罪过得杖责五十?”
“石大人看着精神倒还好,不过似乎是伤得不轻,脸色不大好看,也趴着呢。”
“是吗?”王爷别过眼睛,有些心虚。
那人察言观色,见王爷看上去倒是有些关切,便自作主张地问道:“王爷这样关心石大人,为何不亲自去看一眼呢?也好彰显王爷仁爱之心啊!”
“咳!”王爷脸色一沉,啐道,“好大的胆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关心他了?没听见吗?他被揍一顿那是他失职活该!赏些东西就算是本王宅心仁厚了,还值得本王亲自上门?”
那人被吓了一跳,道是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唯唯称是。
王爷烦躁地把人打发走了,自己独自气闷地坐在屋里,他心里原本觉得有愧于石仲,故此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才不想去看他。可是照那手下人的说法,石仲竟还是那样硬木头似的,从领罪到现在,半句话也不肯给自己,倒好像同自己是个陌路人!
他越想越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回房之后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小半夜,最后想,他堂堂青州王,凭什么为这种事忧心不已?就像那臭木头自己说的,都是他活该!
活该!
王爷忿忿不平地把自己卷进被子里。
建阳城花花草草那么多,他顾都顾不过来呢!管他一个破木头做什么!
七十二
将军和孝白同石仲告了辞,两人一同坐马车回家,孝白见将军脸上依旧有些担忧之色,便开口道:“将军您别担心啦,我看石大哥精神挺好,他身体那么强壮,应该会很快就好起来的。”
“我知道,”将军看了他一眼,“只是想到他孑然一身,无依无靠的,突然觉得有点伤怀罢了。”
孝白不解道:“石大哥为什么不娶妻呢?”
“唉……”将军叹了一口气,“早年间在军中,哪有那心思去娶亲?后来他母亲病重,他自请调回建阳,照顾母亲都来不及,更没那闲工夫去娶亲,再后来……伯母过世,得守孝三年,这不就到了现在了吗?”
孝白愣愣地张着嘴,呆呆道:“石大哥的身世,这么曲折呀……”
将军点点头,又抬起脑袋,想了想:“说起来三年也该到了……改天问问他,有没有中意的姑娘,替他张罗门亲事也好。”
孝白抬头看着他:“您对石大哥真好。”
“那是!”将军洋洋得意道,“我和仲达青梅竹马,又是出生入死过的兄弟,能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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