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日李淙上午从码头上收工回来,与萧弦吃过饭便一直待在外屋等着赵儒秋过来诊病,生怕他见了萧弦一不高兴起来就说漏嘴,那自己之前的心思都白费了。
正午过了没多久,赵儒秋挎着药箱进了门,李淙拦住他,交代了萧弦失忆还有自己认他做弟弟的事,惹来赵儒秋一个丝毫不信的白眼。
“这倌儿倒生得一颗玲珑心,以为说自己失了忆便能从头来过,当真聪明绝顶啊。”赵儒秋揶揄地竖起大拇指,一张嘴损起人不偿命。
萧弦醒着,正在屋里头看书,李淙不想跟赵儒秋多费口舌,只无奈地摇了摇头,拜托赵儒秋收敛点嘴皮子,只求不被萧弦知晓真相便好。
赵儒秋掀帘子进了里屋,放下药箱坐到榻边开始给萧弦把脉。李淙跟在他后头,抱着手臂靠在门边观望。
赵儒秋倚在榻边诊脉,那别着眼睛懒洋洋的样子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切完脉眨着眼睛愣了一阵,又伸出手指掐住萧弦的下巴左右看了一番,而后对着萧弦问道:“咳不咳嗽?”
“不咳。”萧弦垂着眼睛老实回答。
“头疼脑热的呢?”
“没有。”
“可有腹痛的症状?”赵儒秋手指敲着榻沿,一脸漫不经心。
萧弦顿了顿,而后飞快地摇了摇头。
“嗯。”赵儒秋点头,又问:“下|身不适呢?”
“啊?”萧弦惊了一惊,抬起头直直地盯着赵儒秋的脸,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儒秋皱着眉,似乎对萧弦避也不避地盯着他看相当的不满,撇过头不耐烦地摆手,没好气道:“下|身不懂么?不懂就脱了裤子给我看看。”
“呃……”萧弦这下懂了,拽着被子往床里头缩了缩,受惊兔子似地抬头瞥了一眼李淙,心道电视里拍的郎中什么不是把个脉就全知道了么,怎么还要检查?面前这大夫脾气不小,该不会是个庸医吧。殊不知中医里头望、闻、问、切四诊,切脉只是其中之一,望、闻、问三诊亦十分重要,电视上做做戏的古装剧里头搭个红绳便能知晓一切的神医完全是把大夫神化了,四诊合参才是根本之法。
不过让萧弦犯愁的不止这点。就算都是男人也太不顾人隐私了,又不是看男科,明明只是落水染了风寒的小病,脱裤子干嘛?他、他还是处男好不好,现在这世道美女不值钱,帅哥才金贵,活了二十年女朋友都没交一个,凭什么给这蹩脚大夫白看了去?
望见萧弦一副誓死捍卫“贞洁”的模样,赵儒秋冷笑一声,倾身过去假作要拽萧弦的被子脱他的裤子,心里却道这倌儿在风月场里都不知滚了多少遭了,现下还来做什么戏,不是平白惹人白眼么。既然逮到机会就吓他一吓,看他装腔作势的样子一会儿还不定做出什么丑态来呢。
就在萧弦手足无措的时候,李淙快步过来阻住了赵儒秋的动作,咳了一声道:“小弦面皮薄,你就别为难他了,快些诊病,别老毛病又犯了。”
赵儒秋医术了得,脾气却坏得很,喜欢捉弄人的毛病就算到了诊病的时候都改不掉,与他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李淙对这一点可谓知之甚深,这次碰上好欺负的曲弦,若不出言阻止随他去,可真要没完没了了。
赵儒秋甩开李淙的手,白了李淙一眼道:“你不是当他弟弟么?看一下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儒秋!”李淙竖起眉头急促地喊了一声,示意他玩笑不要开得太过了。
“切!说笑而已,急什么急。给我看我都不要看,脏得要命。”赵儒秋瞥了一眼萧弦,一脸嫌恶。
脏得要命?萧弦抬起手臂搁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没味儿啊。虽说好些天没洗澡了,但天气冷,而且每天都有擦身,哪里脏了?
萧弦转头看李淙,李淙没说话,眸色却沉了下来,仿佛对赵儒秋的话极不赞同似地缓缓皱起了眉。不过赵儒秋抢在他开口之前又干起了正事,对着萧弦问道:“身体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据实告来。”
萧弦松了口气,低着头想了一阵。养病的几日下来,肚子倒是不大痛了,不过后面仍旧不舒服,可人都在屋子里,让他怎么说得出口?而且这大夫明显很讨厌他的样子,要告诉了他这笑死人的隐疾,还不定怎么被他刁难呢,于是只得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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