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您说的学徒……是我想的那样么?!”
法师挑起一边的眉毛嘲讽地瞅了她一眼,仿佛对她打断话语很有一点意见,“您的话真有趣,我假设在施法者的体系里,‘学徒’没有第二个含义?”
苔丝立在那里,像一个木头桩子。她的脸,尽管充满泪水泥土和马的唾液的混合物,肉眼可见的涨红起来,眼睛里却闪着光。
她想到父母请求她终止学业,找个能够支持家用的工作的时候,想到她曾经半夜里偷偷摸摸模仿学生的一举一动,小心的偷学只言片语的时刻,还想到那些人傲慢地对她说,你这个年纪,要抓住机会……她几乎就要按他们说的去做了。
她突然一把抱住“小错误”,在她脖颈上重重的亲了一口。然后她转过身,在法师惊恐的眼神中重重的拥抱了他/它。
“不、不管您是、是什么东西,我、我都都太感谢您了。”她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呃,谢谢……您也很有天赋……”,施法者干巴巴地安慰着,明显有些手足无措,“您、您要不要吃糖?”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彼此冷静下来。苔丝羞愧得不敢抬头看。
法师真的从罩袍下取出一颗饴糖来,它用尖锐的指骨在当中轻巧地一划,就把糖块等分成了两半,一半递给“小错误”,一半交给了苔丝。
苔丝决定珍藏这一片糖纸。
☆、cer 4 迟来的救援
阿索诺找到他们时,苔丝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小鸡啄米一般地在篝火前将睡未睡。这一晚对她来说实在长了些。
她只来得及叫一声“长官”,就被一双手在后颈处按了一下,软软地瘫了下去。骑士随即将她送上了“小错误”的背,利索地固定了起来。
“您可终于来了。”自称为瓦伦汀的亡灵法师一点不怵地向圣骑士抱怨着,眼光却有些游移不定。
圣骑士一言不发地站在施法者跟前,径直半跪下
身。他将施法者的长袍揭开一截,果不其然地看到一双已经白骨化的双脚。他捉住其中一只,将它贴向自己的脸颊。源源不断的纯净的圣光之力从接触面汇聚过去,很快骑士的额头就渗出了汗珠。
“够了!”法师有些不安地挣扎起来。
然而骑士一动不动,用那双碧绿的眼眸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对方,篝火的反光在里面不断的跳跃。
直到白骨上渐渐长出肌肉的纹理,然后是血管,最后是肌肤。
圣阿索诺放开手,这才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我来晚了。”
骑士抱着他的施法者,在仲夏的夜晚走在山林间回营的路上。名叫“小错误”的小母马驼着她的伙伴跟在他身后,马鞍上的照明晶石稳定地发着光。
“……这不能怪我啊,我这次可是十拿九稳想要拐一个学徒,谁知道你推荐的小丫头居然是个天然德鲁伊,可真是看走了眼。启蒙仪式赶上了意志检定,塔里的家伙估摸着能拿这个笑话我大半年你知道吗?哈哈哈哈……”
“呵呵。”
“……你后来抓到伪信者他们的动向了么?我感觉今天只是试探……”
“差一点 。”
“……唉,不管怎么说,打草惊蛇,总有了线索。”
“嗯。”
“哎你好像很不开心?我们可还有三周,我不信他们能一直猫着不出头……没有统计规律不能揭示的真相!”
“……”
“……我都说过很多次了,你们的明文信递服务就是个垃圾,从没听说在这基础上能建立现代国家制度的……”
……我怎会不开心
……您的意志是我前进的方向
圣骑士低头捏了捏亡灵系施法者的脸颊,后者像猫一样窝在他怀里用吟唱的语调啰嗦地交换着情报。有半年没有见了,怎么瘦了这么多不长肉……他这样想道……
“您喂她吃糖。”
“呃,这个是意外,哈哈哈哈。我记得你小时候也很喜欢吃的嘛……我这儿可能还有一颗……”
“嗯,您还让她抱您了——咝,您能不能不要乱动……”
“啊,好好好。那个,历史统计规律表示,天然德鲁伊是一群擅长肢体语言的家伙……对了,小丫头说的‘婚约者’是什么东西?”
“……请您忘了这个词吧,求您了!”
……
安顿下来的时候几乎天都亮了。骑士用行军的手法把法师打了个卷儿包在床铺上。“免得您不□□分。”他直白地解释道,“您需要休息,而这儿很安全。”
“可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瓦伦汀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自从恢复了生者的肉`体,他明显欢快了许多,各种意义上的,“你怎么知道我喂小丫头糖了?”
“闻出来的。”
“嘿!这不可能!”瓦伦汀简直要跳起来,“你的嗅觉堪比巨型扯怪!”
(扯怪是一种法师想象中的生物,意指莫须有之物。翻译一下,这句话的意思是对方的嗅觉并不存在。)
“嗯,所以是骗您的。”骑士拿出一枚神圣徽章,在法师眼前快速地晃了一下,“往年的徽章只能报警,动静大得不得了。今年的新技术,在底层通讯神术的基础上附带短距离单向通话功能,就是窃听。”
见瓦伦汀的眼睛几乎粘在徽章上,阿索诺不得不伸出手来遮住对方的眼睛,另一只手温柔地按摩对方的头皮,“只是不入流的障眼法,明天给您研(玩)究(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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