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他的话说得太过决绝,在他这话落下的一瞬间,他在贺辰脸上又看到了熟悉的委屈表情。贺辰小时候,龚名去他家作客,稍微有点嫌他麻烦,不愿意带他玩,他就会露出这种可怜的小狗眼神。这孩子从小就敏感,能够洞察出别人的细微情绪变化。听完龚名的这句狠话,贺辰拨开年轻男人的手,乖乖地跟在龚名身后走了。
走到远离年轻男人的走廊角落,龚名站住了,转身问贺辰:“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一个朋友,叫杨开。”贺辰老实地回答道。
龚名挑眉继续问:“他说你要跟他回去睡觉,是真的吗?”
见贺辰低头,抿嘴不答,他的怒气值上升到了一定程度,“你不反驳的话,我可以默认为是的意思吗?”
贺辰依旧没说话,这回却抬起头用一副惊恐的眼神望着他。
看到他这个略显恐惧的反应,龚名意识到可能刚刚自己的语气太过严肃,让他害怕产生抵触情绪,更加不愿意跟他交流了。他搞不清楚贺辰心里在想什么,他又不能勉强他。如果他不愿意说的话,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觉得跟人打交道真是件麻烦事。如果是动物的话,只要花一个周期时间观察实验过后,便会轻而易举地知晓它们的一切生存模式,根本不需要这样猜来猜去。他常常觉得,他在人际交往中耗费的脑细胞要比在实验室里搞科研时耗费的多得多。
尽管他的职业让他每天都会面对跟贺辰一样的同龄人,可他却从没搞懂过他们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搞不懂学生的想法没问题,但此刻若是摸不清贺辰的想法,那他们的对话将没法再继续进行下去,至少他要摸清一个方向。
龚名思考了一下,他决定采用试探的实验方法,先行观察质问道:“你觉得你这样做的话,对得起我吗?还是说你上次在小木屋里跟我说“喜欢我”的话,是逗我玩的?”
龚名的试探方法效果显著,贺辰终于愿意开口跟他交流了,虽然是情绪比较激动地反驳,“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我不是没跟他回去睡么?我更没有拿自己感情的事开玩笑,你才是在逗我玩呢?”
看着争辩得面红耳赤的贺辰,龚名愣住了,他没想到贺辰会反应这么大。他也不相信贺辰会真的要跟那个叫杨开的睡,他故意这样说,只是想要确认贺辰的本心。上次他在小木屋里被贺辰间接表白,他采取了冷处理的方式,没有回应他。但若他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喜欢他,那他觉得自己无论是作为哥哥也好,还是被表白的人也好,都有责任把他引回正途。他担心贺辰年纪小,没有过感情经历,会把他的不回应当成是拒绝,从而自暴自弃选择这样作践自己。
龚名望向贺辰,认真地说:“我没逗你玩,正是因为我对你向我表白的事过于在意,所以才要花时间慎重考虑清楚。倒是你,如果你对我是认真的,那就不该在这么晚的时间跟其他男人纠缠。”
贺辰被龚名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撇过头,撅着嘴解释道:“我心情不好才会跟他出来吃饭的,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你,我刚才是故意气你才这么做的。”
“那么你的目的达到了,我确实是被你气到了,而且还气得不轻。”龚名走上前,把大手按在贺辰的头上,“既然事情都搞清楚了,那么就没必要呆在这里了。回去太晚,雯姨该担心了。”
“恩,那我过去跟他说一声。”贺辰说完便奔向杨开那边,可没走两步,又转身停了下来。
龚名不解地问:“怎么了?”
贺辰犹豫了一下,问他:“一会儿你能送我回去吗?”
龚名一口答应:“当然。”
接着,他又喏喏地小声问龚名:“到时你能告诉我,我上周告白的答复吗?”
“……可以。”
第9章 自尊与自卑
听到龚名肯定的答案,贺辰脸上的表情顿时放松下来,他高兴地跑开了。龚名看到他跑到杨开面前说着什么,杨开不太高兴的样子,贺辰又卖力解释赔罪了几句,最后杨开才愤愤不平地离开了。
贺辰回到龚名身边,龚名指着就餐区,对贺辰说:“我跟朋友一起来的,我也要过去跟他说一声。”
贺辰点头走在龚名身后,张云超老远就看到龚名身后跟着一个小男孩。不等龚名开口,张云超便意味深长地说:“终于又见到你人了,不容易啊不容易!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就要去厕所报警捞人了。”
龚名没有跟他贫,直截了当告诉他:“我要送个朋友回家,不能跟你继续吃了。”
“朋友?”张云超瞅了一眼龚名身后的贺辰,表示质疑,“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交了个这么小年龄的朋友?”
其实,张云超在看过贺辰的脸后,对龚名是羡慕至极的。这龚老妖的功力不减当年啊,上个厕所的功夫就勾搭回来这么一个鲜嫩多汁的小男孩。
龚名听出了他话中的言外之意,坦荡地向他介绍道:“贺辰是我父亲老朋友的儿子,我在认识你之前就认识他了。与其说是我朋友,更准确地说是我弟弟。”
“哦,是小弟弟啊……”张云超说这话时,又扫了一眼贺辰,发现他原本欣喜的脸部表情突然之间僵住了。他在心中暗骂龚名白痴,但嘴上也只能平静地说,“那行,你快送他回去吧!”
龚名带着贺辰离开餐厅,上车之后,龚名问贺辰:“送你回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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