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她就成了我的继母,我当时叫她阿姨。
她开始几年待我很好,她的儿子似乎和我很有缘分,我那时年纪不大,其实也就是七八岁的年纪,那小家伙像是认得我似得,一直盯着我看,连季芮在跟前也是,他有时看着看着就笑了,特别开心似的,别人都说我们兄弟俩有缘分。我当时也似乎这样觉得,所以,我平时没事情就喜欢跑到季芮和季振的房间里玩,那是我母亲死后,唯一感觉开心的一段时间。
他说着说着像是陷入了回忆似得,愣在那里。
然后他转头笑笑说:“我讲的太细了,可能比较无聊。”
“你慢慢讲,我慢慢听,我也想知道那些分开的日子,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苏问听了,便回靠在那里,继续讲。他声音不紧不慢,清凉好听,伴着窗外细细的雨声,倒像是在讲一个旁人的故事。
季芮救过我一次,当时马路车子过来,我贪玩没看见,她把我拉回来,挡在前面,受了伤。医生当时说若是撞到的是小孩子,便是不死也要送半条命。
自那次以后,我就改口叫季芮姆妈。
她在床上躺了几个月,那几个月我特别乖巧,没事儿总在季芮身边转悠,有时和她讲讲学校里好玩的事情,有的时候就在一旁呆着写写作业。其实季芮平时并不常笑,可是她对我和季振都很好,我们但凡做一点好玩的事或者小孩子常干的傻事,她总是笑得很开心。
大概是九岁的时候,季芮开始打我,无休无止的。
我记得你后来说过,似乎就是那年你被父亲接过去,离开了奶奶家。苏问停了停看向陆衡。
对,那年夏天。
季芮打人特别狠,小的时候我因为被她打伤几次进了医院,可是倒也从来没发生过意外。
苏承夕从小便不喜欢我,我也不和他亲近。我不知道季芮怎么和他讲的,每一次进医院之后我都会再被苏承夕大骂一顿,似乎我给他们添了天大的麻烦似的,所以季芮打我这件事我也从来没和苏承夕讲过,若是讲了,恐怕会再挨一顿揍。
开始我似乎被打懵了,觉得困惑,觉得自己大概做错了什么,所以每一次,我都会认错,可是认错似乎并不是能够避免责罚。犯错似乎也并不是她打我的原因。
所以,过了大约半年之后,我才开始发觉似乎哪里不对。
然后我开始躲,没命似得躲,开始只是躲在家里,后来就随便躲在哪里,有的时候在街上,有的时候在人群里。
她找不到我就无处发泄怒火似得,在家里乱转。那时苏承夕因为工作的原因,常不在家,所以只要我在家,季芮就有充足的时间来对付我。所以我经常到处乱走,让她抓不到我,可是当时那么小,我总归要回家的。每次回来以后,她总是会打的更凶。苏承夕工作常常四处调动,所以我们一直不停的在搬家。
有的时候,那个地方我不是很熟悉,但也不怕,因为总比在家里强。
有一次,我见到一个流浪的老人,八十几岁了,他靠在墙边晒太阳,我当时是羡慕他的,我觉得他惬意极了,若是吃得饱的话恐怕没什么可以忧愁的了,所以我给他买了点东西,和他在一起坐了半个下午,想要分享这份惬意。
后来直到太阳落山我才回家。我当时没钱了,肚子又饿的不行,不然可能还要再乱逛一会儿。
其实那天,是我13岁的生日。
我当时听大人们讲,12年是一个轮回,所以12岁那年我很少出去,那时也傻,可能是挨打挨的疯了,想着下个12年就是新的了,旧的恩怨在旧的轮回里了了算了,或许前一个轮回挨打多了,之后就好了。
其实本命年过去的时候我就松了一口气,还欢欢喜喜的给季芮拜了个年。其实现在想着,那时可能是想讨好她,觉得这样做了,或许就能得到原谅似得。
不过当然没有。
所以我又想或许等过生日那天就好了。
小孩子么,总归会对生日有点期待。
过生日那天,我一个人在街上乱转。后来用剩下的钱,买了一个蓝色的气球给自己当做生日礼物,和自己说是新的一个轮回了,不要害怕。
我当天就扯着那个蓝色的气球,在马路上到处溜达,当时觉得自己特别自由,像是随时能飞上天似的。那样,季芮就再也找不到我了,再也打不了我了。
我回去的时候,季芮不在,我当时觉得老天或许听到了我的祈祷吧。你看有些事情还是真的。
所以那天我很开心的吃了晚饭,然后把季振送回卧室,自己也上楼回了房间。
我把那个气球拴在桌边。然后趴在书桌上,对着那个蓝色的气球许了个生日愿望,希望新的一岁可以平平安安的,顺顺当当的,不要挨打。我突然想起那个老人和我讲的话,他说我是个善良的孩子,上帝会保佑我的。我当时挺开心的。觉得那一整天都是好事。季振那天也特别乖,他当时更小,他还画了幅画给我,上面写着给超人哥哥,除了哥哥两个字他都不会写,他用的拼音标上,说是祝哥哥生日快乐。我当时真的是开心极了,抱着他亲了一下他肉肉的脸蛋,和他说晚安。然后一路小跑着上了楼,我当时住在二楼,在最西边的房间。我记得自己从门廊西边冲向东边,最后打了个旋才回的房间。
后来我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梦里都是七彩的气球,蓝色,红的,白的,黑的,它们不停的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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