昝母一听这阴阳怪气的腔调,便知道来者是谁了,眉头一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也不知她是厌烦村长夫人的奚落,还是埋怨别人打来找昝三邻的电话带来的堵心。
不过村长夫人在看到昝一清也在家后,扫了一眼昝家院门竹丛下那辆轿车,居然没有向昝母拉开战火,只跟昝一清攀扯了几句,便咬着瓜子扭头去别家串门了。
电话是赵嘉鹏打来了,跟昝三邻闲聊了许久之后,才说年初四约了旧同学一块儿上陈老师的家拜年,昝三邻一口应承了下来,自己能上高中少不得陈老师夫妻两人的奔波,他又是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年节向恩师致谢,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了。
从村长家出来,昝三邻的心情很不错,也不急着抄近路回去,慢悠悠的专往没有麻将声的路拐去。脚下的路还是没整修过的黄泥路,却经过了几代人的践踏变得厚硬如铁,只有一两簇顽强的野草才能从路旁的大石块下挤出小脑袋,摇摇摆摆的跟同伴们打起了招呼。
寒风尽管依旧冷冽,阳光却薄薄的从树梢上洒落下来,几株不知名的花儿悄悄从竹篱内探出头来,娇俏的花骨朵上露出尖尖的一抹红艳,凉风拂过时,花蕾躲入宽大的叶子,从叶子缝隙间窥视着缓缓走近的少年,兴许觉得少年的姿容与自己不分伯仲,暗暗发狠地舒展花瓣儿,想以最美的绽放之姿凌驾于少年之上。
昝三邻不会知道,他的身影刚从花道下走开,隐在竹篱院内的孙冠雄走了出来,定定地看着路的那一端发呆,他的姐姐从屋内喊道:“《逃学威龙》开始咯!”他才如梦初醒地走回家里,他今年倒卖女鞋赚了不少钱,本来得到全家人的夸耀,可孙母不知从谁口中得知了昝三邻拿到奖学金的事情,于是又拿他跟儿子比较了起来,总觉得儿子辛辛苦苦早出晚归餐风饮露赚得的血汗钱还不如人家坐在明堂的教室里轻轻松松拿的奖学金多,旁人或许还会不服气地反驳几句,可孙冠雄似乎早已释怀,并不把建立在比较的伤害这类话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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