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泉眼看妻子这边行不通,掉头就走,直接找到了他的最有利靠山——苏老夫人。苏老夫人体谅孙媳妇儿的处境,但毕竟是自己第一个重孙,舍不得不要。当下便召集了儿媳妇孙媳妇一起商讨,软语相求,老泪纵横,直说自己年纪一把,有生之年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重孙……
说的苏夫人黯然垂泪,孙氏默然无语,苏老夫人自以为计谋得逞,还给了屏风后的苏泉一个得意的眼神。不想片刻后孙氏噗通跪地,嚎啕大哭,说自己不孝,只顾忌着世家的名头,不曾体贴老夫人要抱重孙的希望,有罪该罚!一屋子人大惊,苏泉从后面跳了出来,急问她做了什么。孙氏支支吾吾,好半晌才坦白,说早已派了妈妈送去了落胎药。
苏泉拔腿就跑,苏老夫人惊愕无语,苏夫人一声哭嚎也追了出去。然而孙氏既然敢说出来,就不怕他们阻拦。她的人早已找了过去。红袖见到来人,凄然一笑,丝毫反抗的意思也没有,接过药碗仰脖喝了个干净。
妈妈们得意而归,苏泉赶到时,已经见红了。当下顾不上和孙氏算账,大呼小叫的叫人去请大夫,折腾的鸡飞狗跳,总算大人无碍,孩子却是无论如何保不住了。
夜里苏泉回了家要跟孙氏算账,孙氏一身素服跪在地上,只说是为了维护世家门面和血脉纯正,她不过一青楼女子,从良时日尚短,谁知道里面那个是谁的,若苏泉真喜欢,大可接进门来养着。
孙氏认错态度好,倒叫苏泉有火无处发。他倒是想接红袖进门,可她不愿意啊。孙氏见他没有发作,大哭起来,说不是她不能容人,实在是她身为正室嫡妻还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外室倒先有了,她脸上无光,对娘家也没办法交代!又细数苏泉成亲几月来,多一半的时候都是宿在外头,连下人们都背地里笑她留不住男人……
苏泉本是来问罪,不想却只看到了自己的错处,又见孙氏娇娇怯怯的跪地痛哭。一身素服也着实惹人怜,更愧疚起来。觉得她说的也没错,于是便留下了……
苏泉白日去外宅照顾红袖,夜晚回苏府传宗接代,忙碌的很。红袖能下床了,那边也传来了喜讯,还是上一次送落胎药的妈妈亲自上门来给苏泉道喜。红袖看向苏泉,淡淡的什么也没说,抽出他托着的胳膊,回房关上了门,任他好话说尽也不开。倒是孙氏的妈妈,温言相劝,说若是姑娘想通了,少奶奶愿亲自接她进府。反正伺候不了少爷了,正是她该出力的时候……
街上流言蜚语传成什么样的都有,连阮文烟都听到了不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找到李媛这里来诉苦。
“初听到她倒霉,我还有些解气,觉得她活该,可后来想想,她也挺可怜的。最可恨的便是苏泉,得不到时要死要活的,到手了便不珍惜。人家刚失了孩子还没缓过来,他就赶紧着又让别的女人有了身孕。唉,恐怕要给气死了。”
李媛诧异,没想到阮文烟会同情红袖。“我没听错吧?”
阮文烟道:“这位孙小姐确实有两下子,若是换了我,铁定做不到这么漂亮的翻盘。”
李媛想着“梦中”之事,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可不是吗,那个时候,苏泉根本不回家,全心全意扑在红袖身上。
此时已进深秋,树木凋零,院中径上,落叶随处可见,扫过又是一层。二人披着厚实的披风,相携而出。阮文烟目光随意略过,问道:“媛儿,你家兄长可有定亲?”
“不曾,我爹原本是很着急的,自从大哥师从了钟先生,反而不急了。”
“这是为何?”阮文烟不解。
“家父不过一商户,此时怕是说不上什么出身好的姑娘。可若是大哥争气,得了功名,那就不一样了。所以宁愿等两年。”
阮文烟放松了一般:“这样啊,确实没错。”
“不过钟先生声名远扬,已经有人看好我大哥想要结亲了,父亲还在犹豫。”
“啊?”阮文烟讪笑,“这些人可真性急。”
李媛握住她的手,说道:“说实话,我并不希望大哥娶个高门大户家的小姐做妻子,先不说这样人家的女儿大都骄纵任性,那般脾气性格不是我们能接受的。便是对方家族怕也是指望着我兄长将来出人头地,能够彼此帮衬。”明显感觉到握着她的手一紧。李媛本意不想伤害阮文烟,但有些话还是趁早说出来好。“我自然希望大哥一帆风顺,官运亨通,但更希望他活的肆意一些,简单一些,不要背负太大压力。他的身体不是特别好,又从来只体谅别人,忽略自己,若遇上这样的人家,怕是会把自己累死的。”
阮文烟一字不漏的全听进去了,黯然道:“李大哥,看上去确实是个有心人。”
说着话,已经走到外院,阮文烟还未上车,外面便有人进来禀报,说粮铺掌柜求见。
这个时候,小海来干什么?李媛心下疑惑,阮文烟见她有事,赶紧告辞上车。
小海已经很有几分掌柜的架势,身着银灰色缎面长褂,头发梳的纹丝不乱,跟在李媛身后走进小厅,恭恭敬敬站在下首,面上有几分疑虑。
“有事?”
“陇南的伙计,是小的的同族兄弟,写信来说了件奇事,小的左思右想,觉着这事蹊跷,特来跟大小姐禀报一声。”
“说来听听。”
“那兄弟说,有人在山上伐树烧炭,山间发现奇石,上面写着悖逆之语,在民间已经引起一些乱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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