雩礼并未给大汉帝国带来风调雨顺,却接连的天灾与异象频发.
夏四月,郡,国发洪水。
六月,天上降下鸡蛋大的冰雹。弘农,三辅地区发生蝗灾。
秋九月,庚寅朔,出现日食。
冬十月,京兆地震。有青虹见南宫玉堂后殿中。
灵帝下诏,召集了大司徒杨赐,议郎蔡邑,宦官张让,赵忠等官员前去金商门崇德殿商讨天降灾异的原因。
灵帝坐在榻前,手执一卷长竹简问道:“雩礼过后,仍然异象频发,天灾不断,如今,朕的玉堂殿又有青虹出现,各位爱卿,都来议一议,此为何兆?又如何来消除异象,还国于安宁?”
杨赐趋前道:“近来,老天总是频繁显出异相,地震,干旱,蝗灾,大水等等天灾异象,那是老天在警示大汉王朝,愚臣认为,朝中妇人干涉国政,乃天现诸多异象的原因。陛下可知当年吕雉当政时期,民怨不止,以妇人之见干涉政治,天下必出大乱。恳请陛下,疏远奸佞臣属,召集品德高尚,言行一致的人士,陛下也应节制娱乐,这样上天才能平息各种灾异。”
灵帝不语。
此时议郎蔡邑上前道:“臣斗胆说一句,天现青虹,那是不吉之兆,大汉王朝已经历经了四百年,汉之泱泱,如今,各地诸多灾异,当是亡国之兆。前有周朝之鉴,前后五百年历史,这是一个周期。《鸿范传》里面说到,政治腐败,道德不修,大风就会吹倒房屋,冰雹就会伤人天象诸多异常。”
“放肆,伯喈(注1),你居然妖言惑众,鄙视当今皇上,武断亡国论,一介书生,何出此言,臣等跟随陛下多年,一心框扶汉室,臣等不服,要求陛下严惩伯喈。”常侍张让言语激动。
常侍赵忠也紧跟着下跪,要求灵帝严惩蔡邑。
蔡邑跪下叩首。
灵帝依然不语。
一旁的大司徒杨赐此时下跪进谏,道:“恕臣直言,伯喈乃忠胆义肝之人,这从他的祖父蔡勋就可以看出来,当年,王莽篡位初年,任命蔡勋为厌戎连率,可他拿着汉朝的管印,仰天长叹:我生是汉朝的管,死也是汉朝的官,誓死不侍奉王姓,蔡勋带着家人,逃入深山中,誓死不做王莽的官员。这样的官吏,能有几个。还请陛下三思,不要听信小人蛊惑。”
一旁的张让,赵忠还在坚持的叫嚣着严惩蔡邑。
蔡邑再次扣首,凄凄道:“陛下如是认为臣是罪臣,臣愿意投进大牢,以示□□。”
赵忠也说话了:“蔡邑乃注重黄老术,仗着自己一点学识,倚老卖老,在宫里横行霸道,目无圣上,口出亡国言论,荼毒宫里年轻学者,实乃应该严惩不贷,请陛下明鉴。”
杨赐再次拱手,曰:“恳请陛下高抬贵手,就算严惩,也要等伯喈过了大丧之后,诸位难道不知,伯喈老母因病身亡,伯喈为了守孝道,在母亲的墓前盖了一间小房子住下,为母亲守坟,母亲卧床三年,伯喈无论严寒酷暑,没有解开过衣带,连着七十天未眠,只为守在病重的老母身旁,这样一位至孝忠胆之人,怎么就成了朝廷的罪人呢?”
杨赐提到了刚去世不久的老母,蔡邑不觉泣不成声。
灵帝动了隐恻之心,想了想说:“伯喈一家,世代为朝廷忠臣,朕且念及伯喈有大孝在身,服丧期间,姑且不议此事,诸位请起,我听说伯喈的琴,谈的很好,要不让伯喈为我们弹奏一曲如何?”
灵帝也将紧张的局面暂缓了下来,张让,赵忠脸上露出不屑神情。
蔡邑端坐琴旁,凝思片刻,指尖略过琴弦,髯须飘飘,一如伯牙抚琴,他一边拨弄琴弦,一边唱起了自己做赋的《独断》,琴声低沉有力,唱声凄婉缠绵。
在场的人,沉浸在了蔡邑的弹唱中。
不知何时,何皇后来到了崇德殿。灵帝示意停下抚琴。
灵帝甚感意外,却见何皇后施礼后直言:“臣妾知道陛下正在议论天灾异象根源,还请陛下恕臣妾不请自来,臣妾今日带了一个人来,这人或许能够给陛下,给诸位一个天灾异象频发的答案。”
众臣有些吃惊的看着何皇后,只见何皇后拍了拍手,忽然,从堂外飞进来两只火红色大鸟,两只大鸟扑腾着翅膀,左右各一边的停在了灵帝跟前,接着悠闲的在朝堂之上昂首信步,众人啧啧称奇,这大鸟,有点像仙鹤,又有点像朱鹮,全身橙红,还不时的发出了悦耳的鸣叫,众臣议论纷纷,猜测这大鸟来历。
大鸟再次昂首鸣叫,此时,朝堂之上走来一位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赤着脚,身上挂满大大小小龟甲的男人,朝何皇后走去。
何皇后道:“诸位,今日本宫特地将贞人樊穆请了过来,樊穆贞人精通《河图》,研修《洛书》,通晓阴阳五行,在深山修练成武丁时期的“龟卜术”,灼龟为兆,观兆凶吉。连日来,大汉异象频生,灾异不断,近日宫中又现青虹,众臣争议不断,臣民惶惶恐恐,本宫今日让樊贞人施法解惑,诸位意下如何?”
众臣面面相觑,不语。
灵帝频频点头,静观。
樊贞人下跪拱手道:“请陛下静等片刻,庶民需沐浴更衣,以敬诸神。”
何皇后命下人跟着樊穆侍奉沐浴。灵帝则与众臣缄默等候。
须臾,只听见一阵龟甲相互间碰撞的“咳咳”声,樊穆一身白服,依然是长发垂肩,身上披挂着用绳子串起来的大小龟壳,赤着脚,杳沓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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