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刚说完话,修齐就抓着几张纸跑了进来,他看起来想撞进我怀里,却又规规矩矩的笔直站好,然后对我细声细气的说道:“慕慕阿叔,修齐练完今天的字了。”我接过来翻看几页,又伸出去手要牵修齐,小娃娃犹豫挣扎了好一会,才将软软小小的手掌放在我手心里,我将他轻轻一带,他也就顺势乖巧可爱的缩进了我怀中。
“啧啧,这可是我的徒弟。”康青故作不悦道,然而他并不喜爱孩童,倒也并无太多感触,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修齐眨了眨眼,又往我怀里靠了靠,软软道:“慕慕阿叔?”他似乎还纠结于该如何称呼康青,我轻轻抚过他温暖的额头,十指梳理他短短的黑发,将他环入怀中,对康青微微笑道:“日后修齐便要劳烦阿青多多费心了。”
康青眼波轻横,似笑非笑的觑了我一眼,然后柔柔道:“说得好像这几日我没有费心似得。”他得了理便露出孔雀般的骄傲神气来,纠缠着誓不罢休的气势。
我心知肚明他是耿耿于怀那日与我示弱提及云倾岳的事,只好苦笑连连道:“好罢,是我失言。”
……
之后倒也一切如寻常无二,新年那一日修齐跟康青一同玩了爆竹,炸得噼里啪啦响,吵人的紧,不知为何,他们俩一同玩过爆竹之后关系就一日千里,师徒俩感情升温的厉害,倒是我成了局外人。
新年那一日大雪果真封了山,康青忘了买屠苏酒,我便取了一坛封藏已久的雪梅冻出来,入口似冰寒沾舌,下喉如烈焰缠身。修齐用一筷子沾了尝尝,被辣的嘤嘤嘤坐在板凳上抽泣呼吸,康青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嘲笑了他几声之后,几乎要滚到地上去了。
康青饮酒颇为豪迈洒脱,酒过三巡,饭菜动了大半,他也差不多快要醉死骨中了,熏染着一身浓浓的淡梅酒香。
这时修齐乖乖坐在板凳上喝汤,我伸手捞了一把康青,他软绵绵的倾倒在我身上,再没了平日那副刻意娇柔女气的模样,真真正正的露出真实凛冽的面容来。
“我醉了吗?”康青抬起头来看我,狭长的凤目微弯,许是因为酒意,两抹晕红飘忽从他的眼角抹开素淡的桃花纹,自笼住眼睑的长睫处流露出难以言喻的风情来,他的声音很轻又很冷,却含着细碎的笑声。我看了他好一会,忽然忍不住将巫瑞与他做起对比来,最终还是无解。
毕竟我对巫瑞的心思,已经完全背叛我的理智了。
正是酒酣耳热,康青轻轻伏在桌子上,我端着酒杯看了看乖乖喝汤的小修齐与麻烦的康青,门外忽然又来了访客。
竟是玉丹跟季鸿卓。
玉丹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几乎没拿稳手中的酒杯,任由清澈的浅红酒液洒了自己一身,那些泛着酒香的液体悄无声息的沁入衣摆也无暇去管。我跌跌撞撞的起了身,也不知撞翻了几张凳子,似乎还不小心踢到了康青,只有些手足无措的站起来,最终化为沉默,静静的看着玉丹如今的模样。
他胖了许多,脸颊显而易见的丰润起来了,身子骨也不像与我在一块时那般单薄瘦削了,倒是眼睛依旧明亮如往昔,看着我的时候,仿佛像是璀璨的星空落在他眼中。
“玉丹。”我轻声唤他。
他看了我好一会,忽然跑过来紧紧抱住我,眼圈红得厉害,抽抽搭搭的轻泣着:“哥哥,玉丹好想你。”自从他中毒之后,我们俩从未分离这么长久的时光,他的感觉我自然也是感同身受,不由又是开心又是难过。
玉丹一边说,一边低着头在我怀中蹭了蹭,我也紧紧搂住他,笑骂了句:“傻孩子。”
季鸿卓站在门口,文质彬彬的仿佛是个读书人,正神色温和的看着玉丹,见我的视线转了过去,微微笑着作了一揖道:“兄长。”我摸了摸玉丹红润柔软的肉脸,看着季鸿卓的眼神也不由柔和下来,轻轻点了点头,邀他一起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弟弟!
、武林大会请柬
这次前来,玉丹虽只为看我,但季鸿卓却并非只为与爱侣的兄长同过年关而已,他是来送请帖的。
“虽知兄长定不会去,然而每一年的心意总要做到。”季鸿卓微微一笑,“季鸿卓受白盟主所托,特送来武林盟的请帖,邀无垢先生正月十五于金陵月上坞柳下人家一会。”他从袖中摸出一张烫金请柬来,恭恭敬敬的递到我面前,然后不动声色的拉了拉腻在我身上的玉丹。
我暗暗一笑,拍了拍玉丹的头,只当没看见季鸿卓的小动作,微微笑道,“今年这地方倒是改得颇为风雅。”我一边说一边接下了请柬,季鸿卓一脸吃惊的像是看到了鬼了一样,我也不管他,只垂眸道,“那……南青之主那处,可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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