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楚澜,最好便是隐秘着行迹,悄然而往,免得徒惹些麻烦事。他却带了这样一支人马,倒像是生怕无人知晓似的。
夏侯昭噙着若有似无的毒冷笑意回道,“我比不得你们这些个年轻小辈。年纪大了,自是要有人在身旁伺候着才行。”又看了看静若山河的温言,冷笑一声,“也是亏了小温言,不声不响地断了那几个废物的骨提醒了我,带着些人总是好的,保命。”
温言理也未理,只与祝归时说道,“只管赶路就是了。”
沈琼华瞧也未瞧夏侯昭一眼,拜别曲韵,早早地去讨好追风。
所谓近墨者黑,追风随着逐影的性子,不复先前乖巧遵规了,倒是逐影自前两日见着了温家领回去的追风,开心至极,再见沈琼华时难得蹭着他的肩头撒了个娇。
沈琼华见着走来的温言,笑着唤了声,“阿言。”
“你叫我什么?”
“阿言。你不喜欢?”
“你喜欢?”
“嗯。”
温言理了理沈琼华的领口,温温道,“那便这么叫吧。”
温言与祝归时本意打算沿途歇在各自别馆,夏侯昭自去驿馆客栈。夏侯昭却是执着了要跟着其中一方。他疑心极重,思来想去,深觉要提防了温言与祝归时会私带人马前往南海。无商无量,两方只得时刻一起。至此,温家别业与火云分教都去不得,纵是密林之外十数里便是温家或是火云的产业也定是要歇在密林里。
草花映带,竹树蒙茸,于这样的山水诗意中歇在野间,倒也算不上辛苦。
沈琼华捧着水袋,压低了声音问道,“其实,我倒是有一点不明白。”
“嗯?”
“还魂可活死人肉白骨,怎的钟景云还是离了世?传言他曾依仗还魂复还人世,是否还魂仅有一次效用?”
祝归时看着他,“萧怀眠寻了还魂十年,倒并非一无所获。谢承言与钟景云的来往书信他得了三两封,年头久了,很多字看得不甚清楚,大致是说,钟景云因了什么事情心死,不愿活着了。”
沈琼华只盯着他,却没接话。祝归时被他看得身心不自在,不禁挪了挪,离得他远些。
温言伸了手,轻轻遮上了沈琼华的眼,“不准看了。”
沈琼华长睫似羽,和缓地扇那么一下,蹭着温言的掌心,直把那掌心撩得更热了些。将那只手掌拉下来合在自己掌中,笑道,“不看了。只是有些惊奇,祝公子对火云知之甚深。”
祝归时冷哼一声,“温家与火云十年不和,若不是为了九师叔,谁要对它知之甚深。”
温澈出身高门大家的温家,行九,是温家最小的公子,颇受护顾,温家曾祖还在时对他很是爱宠,后来他却执意要跟了萧怀眠。萧怀眠恣意疏狂,他的火云更是顶了邪/教的名头,温澈亲父深感耻辱,一怒便将他逐出了家门。
祝归时记得那时自己小小年纪,随着温澈的三哥温湛在婆娑大雨中劝他,温澈只是跪着,说“幼清不孝,幼清不孝”,到底还是随着萧怀眠走了。
其后,温澈亲父无所作为,被温家祖爷敕令传位给了温湛。
温家祖爷温正则离世,温澈日夜兼程地回来跪在墓前三日三夜,温湛扶着他,祝归时小小年纪也扶着他。自家师父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分明——“幼清,你在火云一日,温家便同它一日不往来,只是你若受了罪,温家势必与它陷水火不容之态。你记着,温家未曾夺了你的姓氏,你永是温家的人,凡事皆有三哥给你撑着。族中长老我去说服,总有一日会教你回来的。”
后来便是温澈重伤,半只脚踏进鬼门关。温家自此果真与火云势同水火。温湛片刻不愿自己的弟弟待在火云,那年带着几乎是温家全部人马前往火云,祝归时年仅十二的年岁亦随行在列。数年争夺,祝归时便与温言数次交手。
这样的境况直到温湛得知温澈离不得萧怀眠寻着的东海寒玉方有所和缓。此后便是温湛经年在外寻觅奇草珍药,萧怀眠殚竭心力寻觅还魂珠。江南温家与江北火云,虽是不容,到底也会互通消息了。
沈琼华不知当年细况,此时见祝归时满面愤愤,温言神情肃哀,真是有些无措。想了想道,“萧教主十年倾心倾力,所得尽数传予温家,想来对恩人是挚情至真。”
“没有他萧怀眠薄情寡义,见异思迁,何来今日种种!待我千般好万般好的九师叔又何至教人害成那副凄惨模样!”
温澈是暖性子,待小辈们极好。祝归时初到温家,温澈抚着他的头顶,笑得极是和暖,夸他处处皆好,又问他“离家千里,总有归时。唤作祝归时可好?”他被暖了心窝,欣欣应了这个名字。
祝归时拜在温家,日后有了本事自是要去江湖里翻云逐浪,温澈祝他归家有时,他自己却在那冷玉上深眠十年,不得归家。
祝归时瞧不上火云上下,恨透了毒门,十载流年,总算是消弭了几分对火云的恨意,今日提起来,忆起往日桩桩件件,却仍是满心气愤哀凉。
钟怀遥不明所以,实在受不住这氛围似的去扯了扯祝归时的袖子,“你不是要教我捉鱼?正巧临着水,就现下里教吧,走了走了。”
沈琼华见钟怀遥将人拉离,却不知要如何宽慰温言,只好离他近些,将人圈在了怀里。
“阿言。”
温言轻轻回抱过去,低叹似的在他耳边喃喃,“无碍的。”
这一声“无碍的”不
喜欢江湖春意录请大家收藏:(m.txt88.win),Txt88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