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锦溪打了个寒战。那膏药他用过,头一次上战场,胳膊上曾经被流矢划破了皮。听说有这种上好的药膏,向来爱惜自己身体的王爷命人八百里加急从京里调来敷用,那真是惨痛的记忆,果真是没有疤痕,可四王爷死也不肯再用了。痛还可以忍,那种痒却不能挠的滋味才叫他刻骨铭心。想起那些,看了看刑床上的蛹,心底里是真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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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熬中,有人按住了他的头,然后感觉塞住一边耳孔的蜡丸被起走,然后是另一边。太久没有听到声音,耳际只有一片嗡嗡声。他强抑着呻.吟的yù_wàng,用最后的力气咬紧牙根。随后蒙着眼睛的麻布被大力抽走。可他睁不开眼睛,眼睫粘连在一起,他用力动了动,毫无用处。有人用湿漉漉的粗布狠狠地擦了擦他眼,他努力了好一阵,总算是睁开了眼,可眼前灰蒙蒙一片,他把头扭过一边,闭了眼睛,默然等待着新一轮的折磨。
项锦溪低头细细地看着他,从侧面看,真的瘦了很多。神色憔悴,如果不是胸腹间微微的起伏,真的很让人疑惑这是不是一具尸体。暗暗叹了口气,看了看石咏之,又怕泄露自己眼底的怨懑,急急又垂下眼帘。沉吟道:“这....”
幸好石咏之很是善解人意。躬身道:“王爷,这里过于气闷,不宜久留。您看这样好不好,您先上去透口气,待人把他收拾干净了,再押到上面去给您问话,可不可以?”
项锦溪扫了他一眼,点点头道:“也好。”转身往外就走。这个地方,多一秒也呆不下去。
回到地上院中,吩咐人去准备一席清粥小菜,又命人在屋外门廊里摆上桌椅,斜靠在椅上,长腿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盯着院里走来走去的侍卫,等了许久,才见石咏之在前,两人在后架着人犯,来到面前。
他身上已经清洗得很干净,套了身白色的囚衣,那些人甚至给他梳了头发,刮了胡子。似乎手脚仍然没有力气,或者是因为捆得太久造成了肢体僵直,行动不便。怕王爷等久了,干脆架了上来,可仍然没忘记给他双手双脚锁上镣铐,仿佛他随时能跑得掉。
人带到王爷面前,正准备放在地上。项锦溪开口道:“让他坐在这里。”说完,伸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木椅。
两个狱卒看了看石咏之,然后依言将人按在了木椅上。刚要抽身退下,项锦溪道:“把镣铐去掉。”
狱卒又看了看石咏之。项锦溪笑了:“看来,在这里,本王的话不管用啊。”
石咏之面不变色,躬身道:“不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爷您的话,在哪里都是顶管用的。”抬头示意,一个狱卒急忙掏出钥匙,将拓跋野身上的镣铐打开去掉。
项锦溪抬手挥了挥,示意他们全都退下去。石咏之默默地躬身施礼,领着手下退开去。瞬息间,廊前,只剩下他和他。
作者有话要说: 妈的,这一章怎么也审不出来,难道是因为那两个字??
☆、第13章
项锦溪懒懒地斜坐在椅上,一手斜拄着腮,一手在桌上轻敲。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囚徒。不过几日不见,他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尽管已经被打理得干干净净,身上也看不出一丝创伤,甚至连手腕颈间,为免被尖锐的铁刺损伤,都被包裹仔细。可是这个人,尽管直直地坐在那里,可是却让人感到了无生气。
深秋的午后,温暖的阳光映照,他的皮肤白晰得近乎通透,精心描画一般的剑型长眉经过飞扬的额角直入鬓边,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低垂,在眼下遮起一道重重的深影,看得久了,会让人心底泛起重重的忧伤。直挺的鼻梁下,秀美的唇形微微紧抿,别有一种让人心碎的坚强。精致的下巴,宽一分稍嫌霸气,窄一分则稍嫌娇气,那样精巧的弧度,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托起。
项锦溪忽然意识到自己那只手竟然已经伸出,稍嫌慌乱地坐直了身体,伸手抓过茶壶,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尝尝,泰岳峰下的极品云雾茶,一年也就能产两三钱。”
他看着拓跋野动了动手臂,慢慢地把手挪到了桌上,轻轻捏了那茶盏,端起来,低头轻啜了一口,又缓缓将茶盏放下。那个精致的、尖尖的喉结轻轻滑动,锦溪忽然有种想成为那口茶被他喝下肚的冲动。强抑住胡思乱想咽了下口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抓起来一下子就倒进了嘴里。可忽然又掉了头全喷了出去,妈的,太烫了。锦溪红了脸,这辈子四王爷都没这么丢过脸。
手忙脚乱地放下茶具,又抽了锦帛擦了擦身上沾上的茶水,讪讪地回头看了看拓跋野,见他依然笔直地坐在那里,低垂着眉眼,根本就没看向他这里。四王爷挑了挑眉梢,重又坐了回去,讷讷地说:“说起来,我得谢谢你。”
拓跋野仍然没有理他,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四爷沉吟了一下,又道:“很痒吧?”然后很敏锐地观察到那人的睫毛颤动了几下。于是继续说下去:“其实那药膏,叫焚骨生肌膏吧,我也用过。去年,跟你在锁秦关前大战,被你家哪个不长眼的射了一箭,诺,就在这里。”说着,掀开了袖子露出光滑细致的手臂。指点着,“看,这里。”看到拓跋野真的看了过来,很受到鼓励,继续说:“看不出来了吧?哈哈,当时四爷我八百里加急啊,石咏之才给我送来了这么一点药。”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个铜钱大小的样子。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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