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嘛,苏留衣一个跛子,不管他以前对江上帆做过什么,现在他都落魄到这个地步了,而江上帆身为王爷和大将军,怎也不该如此苛待于他,尤其这厮今日明显就是为了羞辱苏留衣而来,这种情况就更说不过去了。
不过这要是心中有刺不拔出去,也没办法安生。众位王爷都是心眼灵透之辈,哪能不懂这个道理,想想江上帆也不是什么无聊之辈,一两次出了气就足够,不可能天天就想着找碴儿,因此大家方把心中那些劝他的话默默吞下。
可是谁都没有料到,江上帆从此后便上了瘾,每隔几天,就要约一众好友出去吃饭,而去的酒店酒楼必然能遇得上苏留衣。好在他虽然从言语上侮辱对方,却始终没有动手,因此众人心里都唾弃他八百遍了,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陪着他玩这个实在幼稚无比的游戏。
最后龙篆实在是不耐烦了,在苏留衣离开后派人追上给他传了个口信,大致内容就是:「你别那么死心眼好不好?薄云王爷很明显就是故意来找你碴儿的。你干什么还总是往大酒楼大酒店里撞啊?你找个小酒馆不就得了,要是嫌工钱少,你就去宝亲王府,缺多少我们王爷双倍给你,这样隔几天来一下,你不烦我们王爷都烦了。」
苏留衣面对王爷的留言,只有苦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明明第一次在太白楼被江上帆那样羞辱的时候,他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但是到最后,却还是忍不住苟且偷生,并且死不悔改的故意来这些高级的酒楼酒店,磨着老板给自己一份工作,然后再带着既恐惧又期待的心情等着能够偶遇到江上帆。
到如今,这事情发生也总有七八起了。如果一开始苏留衣还天真以为那真的是偶然遇到的话,现在他也早就明白对方是故意给自己难堪的了。但是他却越来越平静,甚至是麻木的接受那些刻薄之极的讽刺和嘲弄。
最可怕的是,他的心里还会有一丝窃喜。他总觉得,做这些事的江上帆,不管有多么恨自己,他的心里,始终还是在乎自己的。
自己还真不是普通的卑贱啊。
茫然站在人潮如织的街上,苏留衣虚弱的靠着墙,泪水慢慢流下来,他却想仰天大笑。笑自己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世上?注定不可能再有幸福结局的感情,自己为什么竟然还不能彻底死心?笑自己被江上帆辱骂竟然也心甘情愿,只要能让自己看见他。
但是最后,他却还是听话的去了一家小酒馆。一家脏破不堪,只能招待那些村野粗汉,连地痞无赖都不愿意上门的小酒馆,他知道,这样的地方,即便江上帆知道自己在这里,也是不可能上门的了。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绝了心底那一丝连他自己都为之唾弃的渴望幸福的念头。
日子慢慢过去,果然,江上帆再没有来,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他再也没有见到对方,但是心里的思念却在疯狂滋长,然而除了在没有事做的时候痴痴望着那条又脏又乱的狭窄巷弄,在脑子里静静的回忆一下旧日时光之外,他再没有能力做任何事情。
「我说跛子,别在那儿发呆了,天天看天天看,一条破巷子有什么好看的,去,把后面那坛酒给搬出来,这客人眼看就要上门了不知道吗?」
苏留衣答应了一声,转身往后院走去。在这个地方,没有人会费心记他的名字,他们只是跛子跛子的叫着,有时候还会伴随一阵哈哈大笑。也许那些生活困苦的粗汉,也只有从他这样的人身上,才能找到一些自身的优越感。
搬了酒摊子回来,酒馆里已经坐了一桌客人。苏留衣看到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板竟然意外的从破旧柜台后走出来,在桌旁陪着笑给那些人倒酒,心里不由得就是一惊,因为这里从来都只是些粗汉,所以老板从来不屑出来,不知这一桌人是什么身份,还有这么大的面子。
「跛子,快,把那坛好酒给几位小爷搬过来,动作慢吞吞的。」老板呼喝着,然后又低头陪笑道:「他腿瘸,动作慢,劳各位少爷久等了。」
几个人都转过头来看着苏留衣,其中有两个还嘻嘻哈哈的笑起来,于是苏留衣立刻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原来这是几个地痞无赖,只不过不知道他们今天怎么会来这个破旧的小酒馆,要嘛就或许是几个不入流的痞子。
他把酒坛子搬过去,老板立刻陪着笑打开泥封,要亲自给他口中的各位少爷倒酒。苏留衣见没自己什么事情,转身就想离去,对这种横行霸道的人,他有一种深刻到骨子里的恐惧。
「哎,别走啊。」一个无赖忽然伸手抓住了苏留衣的袖子将他拽回来,苏留衣打了个踉跄,险些扑进对方怀中,他连忙撑着桌子稳住身体,低声道:「几位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操他娘的,今天倒霉到家才会被分派到这一带收钱,又进了这么家老鼠都不肯来的破酒馆。不过这酒虽然闻着就让人倒胃口,倒没想到这破店里的人倒还是棵没出墙的红杏……」
那人一边笑着,就用手指抬起苏留衣的下巴,一瞬间,几个地痞的眼睛都亮了,其中一个道:「嘿,还是翔哥你眼睛毒,这小子别看穿的破破烂烂,模样儿正经不错,我看雁来馆里的小倌儿,倒有几个比不上他。」
苏留衣长的只是清秀文雅,事实上并不算是有多出色。但这些地痞无赖也不过是在市井中打滚儿,那寻常的妓院,都有些背后势力,他们哪敢去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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