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的两位长辈的谈话似进行到了一个段落,沈霄悬道:“师兄,我有件事要与你商量。让识微和湛儿先去园子里说说话?他俩有几年未见了吧?也该叙叙旧了。”秦横本来兴致高涨,听到这话,脸色却陡然冷了下来。我正奇怪,只听秦横叹了一口:“湛儿,既然你沈师叔说了,你便和师弟出去走走。”
我忙应了个是。由那沈识微把我带出门外,不能太近,恐有偷听的嫌疑,也不敢太远,两个人不过在院门外兜兜绕绕。
我正寻思如何打破沉默,沈识微却先笑着开了口:“秦师兄,那天滴阶巷外偶遇,我一直担心你的身体。但这几日俗务缠身,也没空来看你,今日见到秦师兄无恙,我就放心了。”不等我回话,他用袖着的扇子拍拍我的肩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秦师兄这可算是脱胎换骨了。”
我这才猛然想起,这位哥哥我见过!
第3章
这得从我才穿来那天说起。
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我穿越到了一张床上。放眼望去,锦帐银钩,宝鼎瑶琴,好一个富贵处所,这也与主流没什么不同。但问题在于我赤条条一丝不挂,满褥子红的白的。没等我胸口那朵疑虑的蘑菇云完全炸开,就来了几个小厮模样的少年,搬进口大桶,又涌进几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手里提着热水。我被这群嘻嘻笑个没完的初中生摁进水里洗刷了一遍,套上衣服。接着就被热烈欢送出了门。
门口站着几个宽袍大袖、牵马而立的青年男子,个个都下盘虚浮、眼袋沉沉,一副肾亏嘴脸。
一看见我,这帮人都大笑了起来。
一个蓄着八字小胡子的上来拉住我的手肘,说:“秦师兄可叫不虚此行了!”另一个长脸小眼睛的也来拍拍我的背:“秦师兄好本事,收拾得芍娘连客都送不了,怕要挨她娘骂了。”我被毛利小五郎和林永健一左一右制住,正欲挣扎,就听他们笑道:“不过还是早点回去吧,再不回去,可要乐极生悲了!”两个一起发力,把我从台阶上架了下来,连拖带拽地扯到一匹高头大马前。
我抬头看看马,马低头看看我,接着它一打响鼻,一团热气直喷我脸上,唬得我忙往后退。
正琢磨该按哪个键上马,这伙人又笑了,有人说:“这倒是我们疏忽了,秦师兄现在如何骑得马?”过了片刻,门里抬出顶小轿来。
我看那轿子绣得花团锦簇,前面挂着两盏琉璃灯,还未靠前,一股香风先至,心中猜着了七八分。但这会儿焦烦欲死,心想反正他们丢的也是这肉身的人,关我球事,也就挤挤挨挨坐了上去。
不知走了多久,我正凄惶不定,轿子猛然一顿,接着往下一沉,停了。
半天没人理我,我自己掀开帘子钻了出去。
一骑正挡在我们前面。
逆着光,瞧不清那骑士的脸,暮光把他的剪影打在对面的白墙上,他的腰背就如国旗护卫队一般骄傲而挺拔。
毛利有点讪讪:“三师弟,我们就带秦师兄找个乐子。”
那人一声轻笑,马蹄哒哒,到了我跟前。他居高临下,调转马鞭,用鞭柄来回拨弄了两下我的脸:“是么?秦师兄,找着了吗?”
周围又有人在吃吃发笑。我不知如何作答,挥手把他的鞭柄打开。
那人又道:“二师兄,这是久安城里。你要这么独独送秦师兄回来也行,但咱们濯秀的人跟着,传进掌门师伯耳朵里,大家脸上不好看。”
毛利点头如捣蒜,忙道:“是,是。是我们想得不周。”
那人拍拍毛利的肩膀,才在马上对着我说:“秦师兄,劳烦你自己走两步,这要到了六虚门门口,可就没这么好玩了。”
他一边拨转马头,一边对众人笑道:“这架香轿也下了本钱,没点艳名的人坐不得的。秦师兄这幅尊容,谁敢请他劝侑,也能与芍娘并论?改天你们要陪个不是,辱没了人家姑娘。”
哄堂大笑声中,我只得跟着他们的马屁股往前走。拐过个巷口,远远看见了朱门飞檐,两个大石狮,看着像是目的地,我前面的骑马的人都扑通扑通跳下来。然后他们说说笑笑,牵着马一起往一扇侧门里去了,好像突然间都忘了我这人。
唯有把我从轿子里拦下那位回了次头——还不如不回,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被别人用这么轻蔑的眼神看着。
原来是你。
我咧咧嘴,一来这不是啥美好回忆,二来比起我居然穿越了,几个王八蛋欺负残障人士也不算太让人震惊。窑子这档子事儿早被我忘了个干净。
一时判断不出这沈识微是敌是友,我只得以不变应万变,傻乎乎道:“滴阶巷是什么地方?”
沈识微大笑起来:“秦师兄贵人多忘事,一夜恩爱,就把芍娘一主二仆丢到脑后了?”——我穿来之前秦湛竟然在4p,真有点羡慕嫉妒恨,但想到我来时的惨状,又觉得有点头皮发炸——沈识微见我不说话,笑容暧昧,低声道:“怎么?真忘了也不打紧,哪天邀秦师兄重访便是。”
我尴尬地嘿嘿了两声:“这就不劳烦沈师弟了。”
沈识微道:“说得也是……秦师兄,我听下人说,我们从滴阶巷回来没几日,你就刮了一脸美髯,我黄师兄他们几个看见你在校场练功,也说你虎虎生威。方才连我爹都夸你迟早要成天纵的英才。唉,掌门师伯这么多年求医问药,走的都是冤枉路,这大夫明明在滴阶巷里。哈哈,如何轮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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