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来来小小酒馆已经打烊,老板闻元德从卧室的衣柜里取了那条草绿色的围巾就出门了。
风雪已经停了,但外面干冷得紧。出了门,闻元德不禁又将围巾裹了裹,缩了缩脖子。
不过,其实他一点也不冷。
但他只是想裹这条围巾而已。草绿色的围巾并不多见,但在那个让闻元德魂牵梦绕的世界里,却是最主流的色彩。
这围巾是他的妻子亲手为他织的,从那里出来后的三十年里,他一直将其视为最重要的东西,平时绝不会戴。
也只戴过两次,今天是第三次。
那以住的两次,对闻元德来说,无一不是在应对人生的重大事件。
路上并没有行人,这个时候,深寂的街道,那轮明月洒了无尽月辉于厚厚的白雪之上,皎白而又冷清得厉害。
咯吱。
咯吱。
积雪在脚下被踩得失去了原本的美丽,发出了无声的呐喊。闻无德知道,当明天街道上的人多起来,当明天的太阳升起,这路就会变得泥泞起来。
路过了那家灵器店的时候,闻元德驻足,看了看那招牌,站立了一会儿,这才又抬起了脚继续走。
当开门见到闻元德的时候,柳千荷并没有任何的惊讶。
她开了门,转身便在一张迎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闻元德随手关了门,与柳千荷隔着一张短茶台,对坐。
柳千荷并没有要给闻元德倒茶的意思,闻元德也没说。她也不看闻元德,只是说道:“你来做什么?”
声音似那店外的月光,清冷而拒人于千里之外。
闻元德仔细打量着柳千荷,眉头忽然皱了起来,说:“你受伤了?”
柳千荷转头看他,半眯眼,有些苍白的嘴唇微张,从牙缝之中挤出了一句话:“不……用……你……管!”
闻元德摇了摇头,又苦笑了一声,手伸到怀里拿出个玉盒来,也不说话,轻轻放在了茶几上。
“我来找那个年轻人,他对我很重要!而且,他抢走了不属于他的东西。”
“哦?”柳千荷似是听到了天下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脸上充满了嘲笑之意:“夜星辰能从你手里抢走东西?你不觉得这借口有些白痴吗?”
似是早就料到柳千荷会有如此的表现,闻元德还是苦笑,不过却说道:“我何时说过假话?”
柳千荷还了一句冷哼,反问道:“你何时有过真话?”
闻元德沉默了,过了好久才又说道:“那年轻人一口喝了半杯‘真龙灵酒’,没事!”
柳千荷听了这话,噌的一理就站起了身来,对着闻元德大吼:“你想对他怎样?想怎样?”
闻元德也不恼,只是抬头看着宛如发怒猛虎一般的柳千荷:“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你店里的人。而且,如果我真的已经将他怎样了,就不会来这里了。”
柳千荷坐了下来,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他不可能是你的对手。”
“是,他不是我的对手。我能看出来,他只不过是一个初修者。”闻远德点了点头,又说道:“可是他有一种能力,可以瞬间消失,就好似这世界上就从没过他这个人一般。所以,他逃了。后来我打听,有人说在你这里曾经见过他。”
柳千荷紧盯着闻元德,一字一字的说:“我警告你。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这世上便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闻元德听了这话,眉头皱了皱,重重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前,在开门之前回过头来说:“我知道了。我不会对他怎样。桌子上是‘五彩养灵丹’。”
闻元德走了,柳千荷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她,一夜,未动。
天亮得早,屋外逐渐有了脚步声,喧闹声。
因为大风雪而沉寂了很久的西关城又活了过来。
脚步声、马蹄声、呼喊声,代替了风声,重新占据了这座城。
成群结伴的人从门外走过,咕噜咕噜的车轮声从门外响过,柳千荷街道,那都是出外捕妖的队伍。他们在憋了一个月之后,终于等到了出城的机会。
柳千荷不禁有些担心了。
但她也无能为力,只能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来。不过,她并未打算去开门,因为对于只进不出的这家店来说,钱基本已花光的柳千荷,开不开门都没有多大的意义。
“砰砰砰!”门被拍响了。
柳千荷对外喊了句:“小店这几日不营业。”
“是我!”门外传来一个十分宏亮的声音。
进来的是灵器店的方阳明。
他一如继往的沉默,也没坐,沉默了好久,才说道:“你受伤了。”
柳千荷已在自顾自地收拾其实并没有几件东西的柜台,头也不抬,也没有回答。
又过了一阵子,方阳明说了句:“我给夜星辰打了把刀,让他来拿。带着酒,带着故事。”
柳千荷擦桌子的手顿了顿,抬起头,声音有些惊讶:“你开始喝酒了?你不怕?”
“不怕!”方阳明这次回答地很快,不过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当门被关上的时候,柳千荷也没了心思收拾,她一把就将抹布扔在了桌子上,双手抱胸,自言自语道:“怎么都来找他?他们怎么知道他与众不同呢?为何都来找他?”
柳大老板又开始发愣了,很久。
反正当外面出城的队伍带来的嘈杂声渐小渐无的时候,柳大老板才有了动作,她忽然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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