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夜夜账房顶上多个步留云的影子,旁边自然少不了个区小凉。慢饮苦酒,细数繁星,点评得失,总结经验,以利再追。
步留云严密注意不让区小凉喝酒,有时见他实在馋了,才让他抿一小口。于是,观察完星相,区小凉归房,话就多起来。他卧在床上,大脑极度兴奋,向唯一的听众——丁九,噪聒。
“表哥又失恋了,这是第十七,还是十八次?我都记不清了,平均二三天失恋一次。听说真正的失恋会让人痛得心碎。表哥的心到现在都还好好的在肚里搁着,真是牛人一个!”
“你说,表哥自身条件那么好,怎么女人缘这么差?”
“不知道吧?我告诉你!”
“他呀,又呆又笨,见了女孩子大脑就短路。该纯情的时候sè_qíng,该sè_qíng的时候又纯情。看得我在旁边干着急。”
“还不会说话,又霸道。那些冲他长得好看来的姑娘,全被他一张嘴就给吓倒了,批评他多少遍都改不了这个坏毛病。”
“可苦了我们这些做基础工作的,你说我们帮他联络那些他中意的女孩子容易吗?光案头报告现在都有一尺厚了吧?”
“丁九,你在听吗?”
“我说,你不要总躲得找不到人影好吗?我和你说话,你要是能应一声,那就好了。”
“丁九,丁九?出来啊!陪我说话,出来啊!丁九……”
经过多次魔音穿脑的酷刑,丁九坚强的神经终于完全崩溃。在又一次区小凉兴奋地碎碎念时,他再也抵受不住突然现身,倒把那个乱叫乱滚的人吓了一跳。
区小凉窝在床上,从胳膊底下愣愣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的黑衣人。停顿了片刻,他急忙翻身坐起,连声请他坐。
丁九面无表情,双手下垂笔直地站立,不坐不说话。
区小凉极度兴奋,跳下地围着他边转边打量。
昏暗的光线中,丁九身材高瘦,四肢修长,大手大脚。黑衣面料粗糙,只是单衣,连里衣都未着。腰上别着那柄饮血无数的匕首,并无刀鞘,缠块与身上衣服同质料的黑布。长发上的发绳也是一样的黑布条,边缘全是毛边。
他的相貌意外地斯文清秀,皮肤黝黑光洁的脸上,眼睛略长,黑白分明,里面没有任何情绪表露,沉静如深潭。削直的鼻子下是淡色的薄唇,被他紧紧抿着,一付拒人千里的模样。
他身上的味道极淡,那么近的距离才能够闻到一丝若隐若现的竹子清香。这让区小凉异常惊讶,他还从来没有闻到过如此轻淡的体味,怪不得两人同居一室他都找不到人。
被人这样当作研究对象般又看又闻,换成旁人会不安,甚至不快吧。然而丁九的表情始终不变,整个人如沉默的雕像静立不动。
但是区小凉知道,如果危险来临,这具雕像会在瞬间变成一只嗜血的猛兽。对这个人,他自第一次见面起,就既感好奇,又心存畏惧,但又异常地信任。
他一直不太明白自己对丁九为什么会有这种复杂的感觉,现在近距离地站在一起,他依然不明白,而这种感觉却更加强烈了。
区小凉坐回床上,笑吟吟地看着他:“原来你长的是这样的。这不挺好,干嘛躲起来不见人?”
丁九注视脚下,并不答话。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丁九抬头,凝视区小凉的眼睛。
区小凉和他对视,慢慢问:“我被沈笑君劫走那天,你在哪儿?”
“旁边。”丁九动了动唇,吐出这两个字。他的嗓子可能因为久不发音,有些嘶哑干涩,本来的声音应该是低沉带些磁性的。
“旁边?那你怎么不救我,由着我被他劫走?”区小凉并不生气,反而有些好笑,这个保镖行事真够匪夷所思的。
“无恶意。”
是因为知道沈笑君不会伤害他吗?区小凉很惊奇,丁九不过说了几个字,他却能完全明白字面后的那些意思。只是,丁九怎么可能了解之前从未见过面的沈笑君的想法?这也太敏感了。这也是一种职业特点吗?
“平时,你都在哪里?我怎么都找不到?”区小凉又想起一个令自己百思不解的问题。房间本不大,一览无余的,可他居然找了那么久,也找不到同处一室的另一个人。
“床下。”
“不可能,每次我第一处看的就是床底下。”区小凉脱口而出。
丁九静静注视他,并不反驳。
区小凉冲他发了会儿呆,才想起他身怀绝技,动作不知道比自己快多少倍,要躲他自然容易,不由释然。
“白天路上呢?”
“车下。”
“可是车下没有可藏人的夹层,难道你……”一直吊在下面?区小凉不可思议地盯住他。
丁九默然。
区小凉心里蓦地涌上一股酸涩,在他们几个舒服地坐在车里打盹、玩笑、吃零食、打麻将的时候,却有个人吊在车下,忍饥挨饿吃尘土喝寒风,光是想想就让他无法接受。
“以后,你别呆在那些地方了,好吗?”沉默许久,区小凉出言请求。
丁九没有说话,眼神却是明明白白的拒绝。
“就这样!既然你必须贴身保护我,那以后你就和我睡一张床,在路上和我坐一辆车!”不知怎的,见他拒绝,竟让区小凉有些生气。本不是喜欢强迫人的性格,却不知不觉说出了生硬的命令,让他本人都有些惊讶。
丁九面不改色,目光平静地摇头,明确地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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