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把他紧急地送到医院,直接推进急诊室,b超做了,ct做了,胃镜做了,除了慢性胃炎、胃溃疡,其它也没查出什么,不是必须住院,开了药回家养病。
药物没有立竿见影,吃什么吐什么,只能请了特护每天打营养液。妈妈也跟单位请了假,白天黑夜地照顾他。他醒来时是胃病发作的时候,整个人都扭曲了,他睡着时,是被胃痛折磨得筋疲力尽的时候。夜间,爸妈发现他全身冷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人事不知,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在世间。
青病倒的第二天晚上,阔来了,他半蹲半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青的手,看青被折磨得迅速消瘦了一圈,就觉得自己的呼吸一下子变得困难起来。
“青?”阔轻轻地喊了一声。
青蜷在床上,听到阔说话,费力地微微睁开了眼,然后又闭上,没有力气答应。
阔又低声说:“你好好休息吧,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过几天,是高考结束的日子。青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十二年的努力,十二年的积累,十二年的拼搏,就是为了这一场重要的战役,他却在最后的关头不可思议地缺席了。原本于他而言,这一定会是一场胜得绝对漂亮的战役。失落夹杂着伤感如同一条暗河在他心中汹涌流动,那是一种无以言喻的痛。看着爸妈痛惜的眼神,看着他们欲言又止,强装笑脸,他知道爸妈是无意责备他的,恐怕他们自责的心理反而更强烈,妈妈的眼里总是湿漉漉的,在自责没有照顾好他,更怕就此毁了他的前程和生活。他突然发现爸爸妈妈仅仅几天似乎就老了许多,他告诉自己,必须打起精神起来,必须做出轻松的样子,必须努力地笑出来。此时此刻,他也想羽。如果羽知道了他错失高考,会对他说什么呢?他又希望羽怎么说、怎么做呢?一个拥抱,一个吻,一声没关系。暑假,羽会不会来呢?
阔来了,见青似乎好转了些,但依然面无血色,浑身无力地倚在床上,背后塞着个大靠枕。他东拉西扯,跟青说着天南海北的趣事,却绝口不提高考的情况。
青听他滔滔不绝,海阔天空,有时也微微笑笑。
“你考试怎么样?”青突然打断他。
阔立刻收住话头,看着青,温和安静的眼睛里没有失落,没有痛苦,平和而自然。他不在乎地笑笑说:“也就是那样!”
青知道阔一定会考上他天天挂在口中的y大,他们原本都要报考这所大学的。
一个多月后,青的身体渐渐复原,阔要去e市y大上学了,叶榕也考上了y大,曹亦林则考上了别市的另一所大学,他们约好同一天离开d市,分赴大学报到。走前一天,阔、叶榕和曹亦林专门跑来跟青告别,约了青一起出去吃饭,吃完饭,阔又提议说去唱歌吧,想唱唱歌,唱个通宵。话筒在阔、叶榕和曹亦林的手里来回传,又是独唱又是合唱,唱《同桌的你》,唱《蓝色理想》,唱《海阔天空》,唱《光辉岁月》,唱《祝福》,唱《你的样子》,唱《北方的狼》,唱《大约在冬季》,唱《笑傲江湖》……后来就是抓着什么唱什么。青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听着,时而抿口茶。
唱了二十几首后,阔把话筒递给了青说:“青,你唱一首吧,当是给我们送行了,平时就难得听你开金口,以后我们出去上学了,再想听你唱歌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青没拒绝,接过话筒,也没站起身,就靠在沙发里,唱了一首《红豆曲》:“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声音绵软温润,唱得幽缓低沉,饱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阔直直地看着青,他看到了青的神色中一瞬间的恍惚和痛楚,心脏拧扭着疼,比那次看到青被打了一棍还要疼,那一刻他特别想给青一个紧实的拥抱。青原本是可以保送上大学的,可是青放弃了,他说人生中的这场战役他要亲自打响亲自参与,保送太没意思了,结果……青却败在了病痛之下,这让老师同学们都惋惜不已,大家都认为青应该复读。他没有问青下一步是不是也这样打算,他感觉以青的性格,应该不会复读的,那么曾和青约好的出国留学,也许就只是一个梦想了吧。
第二天,青坚持送阔和叶榕到机场。进安检前,阔回头跟他说:“青,等放假回来我就去找你。到时我们再好好聚聚。”
叶榕玩笑着说:“青,你和阔的缘分接力棒就交到我手里了!”
青笑着点点头:“好,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阔和叶榕异口同声。
三人相视哈哈笑着,挥手告别。
子澜从外地打电话来,想要安慰青,一向口若悬河的她这时一下不知说什么了。站在痛苦之外规劝受苦的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而无法真真切切地感同身受的言语都是苍白的,最后她也只能故作轻松地对青说:没关系的,青,从现在开始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好了!一切都刚刚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
青平静地说,姐,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子澜却听得鼻子发酸,放下电话,转身扑到男友齐浩泽的怀里,哭得眼泪哗哗,她就是心疼,止不住地疼。
青并没有表现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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