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余光似乎瞄到了熟悉的身影,他直起身往后,看到了渐渐变小的两个人。看那头惹眼的头发还有身高,应该是伍子晴吧。至于站在旁边帮他整理背包带子的,也许是那个叫伍,嗯,伍什么的女生。
“女朋友啊……”应之原眨眨眼,眼镜上一层白雾遮住了视野。但他只是静静地坐着,没有伸手去擦,唯有眼底一点点酸涩漫上来。
回到家里,应之原对着一个人的房子,莫名觉得有些孤独。把所有灯都按亮了,他慢慢走到厨房做饭。已经不太熟练了,上两三个星期大部分时间都在吃伍子晴做的饭菜,很香,现在自己动手总觉得做出来的非常糟糕。不过没办法,人家又不是自己保姆,为了不全是他的错误已经照顾自己那么久了。
可惜,连小蛋糕之类的也没有了。
默默吃饭、洗碗,然后整理教案。闲下来之后,应之原抬头,发现还早,就拿起桌上的手机解开锁屏,打开电话联系人那栏,却久久没有按下去。
最顶上标了星号的是两个字:“爸爸”。
还是打过去了,他屏住呼吸,等待接通的时候,心底盘算着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那边传来一个有些许苍老的男人声音:“喂?”
“爸爸,是我。”
应之原小心翼翼开口,没有得到往常那样的斥责或是直接挂断。这次对方继续说话予以回应:“嗯。最近还好吗?”
有些想哭的感觉,但是应之原忍住了,声音发颤却还是很认真回答:“挺好的,你和妈妈过得怎么样?”
对方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都好,都好。最近天冷,你多穿几件。腰……还疼不疼?”
下意识伸手揉了揉,还是和往常没有区别,天气冷的时候总会出现运转不能的钝痛。可是应之原撒谎了:“不疼,早就好了。”
又是一阵沉默,那头传来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喊着要跟儿子聊聊。电话转到了妈妈手里,应之原还是非常专心地听她絮絮叨叨,什么注意保暖什么按时吃饭,都是生活琐事。“我在这边很好,你不用担心。嗯嗯,工作很顺利,同事都挺好的。”他一一耐心回答,直到听见“最近回来一趟吧?”这个询问的时候,喉管仿佛被堵住那样发不出声音。
“妈,我也想回去。”还是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应之原抹抹眼角,低头揪着自己的衣角:“但是,我改不掉了,我只会让你们丢脸。”
那边隐隐约约响起了哭声,然后是空荡荡的回音,好一会才被爸爸的声音替代:“真的不能吗?”大概是经历了那么长时间的分离,态度也稍微软化了。
应之原咬了咬舌头,突然的刺痛让他清醒不少,用无比坚定的语气回答:“对,我这辈子就是喜欢男的,没办法了。”
电话挂断了,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他像是一下子泄了气,整个人栽倒在床上,拉起被子遮住脑袋。从十七八意识到自己对女性没有兴趣,从小接受的教育和自己的性取向产生了极大的对立冲击,浑浑噩噩过了几年还是没有改变。最后慌慌张张就对父母和盘托出,没有得到安慰,没有迎来开解,只有扑面而来的责骂、棒打,最后他带着到现在都养不好的腰伤离家出走到了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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