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晓上仙是黑了脸,可他自身一贯温和的态度和作为长辈的慈爱却是显露无疑,眼神和脸色的格格不入便能瞧出来。木彦深倒是铁定了站在顾遥这边,如此状况下更是忧心过胜。连袭月脸色平平,只眉间皱起了微微波动,但也未有明显阻扰的意思。
时询从来都是平淡冷静,这次更是不垂眼不低头,沉静的双眼和听晓上仙对了个准,而顾遥则是算准了师尊的爱护,一贯端正的脸色带着笑意,比以往哪个时候都更显风姿。
“时询道友,我门内有私事处理,还望你能避让一番。”木彦深顶着自家师尊的黑脸和师弟的埋怨,口气也变得异常娇弱起来。
顾遥听着就要开口,却不及时询来的更快:“我既是上仙要斟酌的人,想来还是该留下听一听的。你们说的我听全了也才好给自己辩解一番,免得我自己不小心戳了心骨,最后也丢了我的人。”
说完话的时询垂眸勾起了唇角,神态自然而又安稳,让人看上去便有一种不可抵挡的气质。
他和顾遥来之不易,无论是因缘还是他的避退,到如今,可万万不能再有什么脱离他掌控的东西,他不仅意难平,而且占有欲也强势地可怕呢。
连袭月的眉角突然就柔软下来了,他好像能够感觉到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莫不过一个不放手罢了。更妙的是,这种不放手放在顾遥那竟意外地让他感到随和。
时询的语气并不温和,反倒有些让人感到不愉快,而这种不愉快也仅仅只有他们感觉得出来,因为他们都有一个若有若无的目的,那就是最好让时询和顾遥分开。可是时询的这种态度事实上只是在认真地表达他自己的意思,那种他认为是正确的并且他该做的事情,无比坚持,甚至有一些些偏执,以至于让人产生一种难以否定的感觉,于是,感到不愉快的他们最终只会觉得自己最初的念头荒谬起来。
大概听晓上仙也感觉到了这种态度,因为他先前准备的一大段说辞在这半刻时间内愣是一句都没有表示出来。他略带僵硬地坐在首位,底下两个人也是毫不顾忌,神态动作无不十分自然,总之,听晓上仙是觉得拦不住的。他像是被小辈逼得不行,最后只好选择了妥协,而这一次妥协让他数年后再回想起来时,不免庆幸。
“你二人既如此,就好好的,哪个敢生了离心,瞧我会不会放过你们!”明明是很强硬的话,从听晓上仙嘴里说出来到底全是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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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苍翠海回来的时候,顾遥便拘了郭慈和逐江,许是时询现在没事人也大好,顾遥对他们也没有最初那样的恨意,只把二人丢在阴暗潮湿的杂物小黑屋关着,一眼都不让时询过去瞧。可现在为了郭家和万噩兽的事,到底还是要说通了好。
蓬莱山的杂物间修的规规矩矩四四方方,却真是一个窗口都不开,安在面阴的方向更加算得上是个小黑屋。
时询和顾遥到的时候,山上的弟子正要过去送饭,时询好奇瞥了一眼伙食,这一看却是笑了。端端正正的竹筐,三个盘子摆的一丝不苟,确是蓬莱山的作风。两个大白馒头,一盘冷素,再一碟热炒漂着两三块荤腥,其实完全不像囚禁虐待的样子。
时询问他:“这伙食也不差,缘故还关在这样的杂屋里?”
顾遥皱眉也跟着看过去,这一看倒是惹得小弟子们遭了秧。顾遥板着脸便做了严肃的神态,口气意外带着点幼稚的不满:“蓬莱山上最差的伙食居然还有肉?以往惩戒的时候弟子们也吃的这般好?”
被抓着的小弟子也是吓了一个哆嗦,赶紧回道:“三师兄,咱们惩戒的时候是辟谷的,你忘了吗?所以这就是山上最差的伙食了啊,以往尚未辟谷的弟子挨罚都吃这些的。”说着又不怕死的补了一句,“咱们蓬莱山伙食就是十洲三岛仅次于生洲的,所以……”
所以顿顿有肉有菜,不像那些杂文里头的菜根糠米,怪他咯?
顾遥勉强端回了一点颜面便叫弟子们退下去,这才撒娇般地埋进了时询的肩窝,瓮声瓮气地说话:“我想给你出气来的,结果还是便宜了他们。”
时询逗乐似的揪了揪他的发尾:“小气鬼。”
推开了杂屋的木板门才将就着透进去几束阳光,灰尘漂浮在杂物堆里,环境确实是不好。顾遥拘他们的时候便又上了玄锁,郭慈也十分给面子地没有挣开。
“出来说吧。”顾遥进门便没头没脑地丢下一句话,开了玄锁立刻就退了出去。
屋内的郭慈和逐江站起来便跟在他身后,一人一尸拖拖拉拉的像极了赴刑的犯人。
杂屋外有一方石桌,桌边也安了几张石凳,时询就坐在其中一张石凳上等他们出来。
郭慈并未立刻上前,隔了一丈就跪在二人面前,面色十分拘谨:“时询,逐江先前对你出手,我也有错,只求你放过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顾遥只觉得这些话酸得很,和幼时撒欢偷玩时读的戏文一个德性。
慈只求能保得逐江苟活,语气里莫不是软意,可时询向来不吃这样的态度,只严正地同他说话:“你想补偿未必不可,但我不缺你一条命,此事暂且不提,如今你还是站起来把郭家和万噩兽来来往往的因果告诉我罢。”
在时询提起郭家的时候郭慈面上便带了嫌恶,等他再听见万噩兽的时候,更是显得不可置信起来:“万噩兽的事郭冕从来都藏得极深,你是如何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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