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奖励到胤祯身上就比较寒碜了,只派内务府送了几只鸡,几头猪,几匹布。
理由还是嘉奖皇孙白敦的出生。
都说父子没有隔夜仇,康熙用亲身实践证明这句话绝对是骗人的。因为他和胤祯用了差不多大半年才几乎和好如初。
当然他绝不承认和好的这么慢是因为他在中间又干了几件缺德事。
比如支持日渐崛起的八爷党打击太子党;
比如借太子党打击一不小心崛起的太快的八爷党,然后再反手打压得意的太子党;
比如为了办成一件事,诱导太子党当黑脸,自己当红脸。等当完了红脸,办成了事,转头大骂:你们这群黑脸,黑,太黑了!
总之这点小委屈就不要太计较了。
所以说怎么可能是康熙的错?一切都怪胤祯太犟了,看不透他一片慈爱的苦心。
四月的时候,康熙带皇子们出塞安抚躁动的蒙古部族,太子称病没去。八月的时候康熙说难道你还病着?于是太子去了。
胤祯叹气。他记得太子上辈子第一次被废,是因为出巡塞外时窥视康熙的帐篷。
他当年为什么要做这么扯淡的事先不管,太子不能永远躲在京城,该来的总要来。胤祯只好提醒他小心。
出发前同太子一起打包行李的还有几个太监。胤祯一问,得知是凌普的心腹,准备把人赶走。凌普不干了。
凌普觉得委屈,相当委屈。
他生平除了贪财,也就吹耳旁风这个爱好了。
内务府总管不可能出宫几个月,所以他退而求其次的派几个太监照顾太子,顺便替远在千里之外的自己吹吹耳旁风,多合理的要求。他容易嘛。
你十四阿哥干嘛这么苛刻。
出巡的一路,康熙踹开了新晋的一等侍卫来保,让胤祯骑马跟在御辇旁边。
从贴身的中衣,早晨的羊奶和晚餐的狍子,帐篷下草地的厚度,一直到为了保护手掌而亲自指定布料的马缰,康熙将胤祯的衣食住行照顾的无微不至。
当康熙挑了一只肥瘦适宜的鹿腿,在篝火前一边加香料一边慢慢转圈,直到烤的熟烂,然后越过眼巴巴的小十八递给胤祯时,胤祯觉得相当无奈。
康熙甚至每天晚上把胤祯叫进帐篷闲话家常。
问他这塞外的风景如何,问他青海和西藏的风土人情,和他讨论战役中的指挥和领导手段。
胤祯说到遇到的挫折和失误的时候,康熙会扼腕叹息,并为他分析错误和指出更好的解决方式;
胤祯说到得意的举措和一次次小的成功时,康熙会带着微笑凝神听着,不时为他赞叹。
明明和康熙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胤祯却渐渐产生错觉,仿佛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小阿哥,盘腿坐在康熙面前,带着崇拜的目光看着阿玛,度过一天又一天。
有一次康熙发现胤祯的衣角被划破了一个豁口,胤祯说我回去让帐里的奴才缝,康熙却毫不在意让他去取针线。
康熙向来认真细致,摆弄西洋仪器,病理,治灾,农事,数学,天文,历法无一不会。胤祯却不知道原来连缝衣服对他来说都这么简单自然。
看着康熙在帐子里摇晃的烛火下,戴着珐琅眼镜,一针针的将裂口缝好,胤祯的视线一瞬间模糊了。他深呼吸了几次也没忍住,几颗泪珠子从眼睫滚落,甚至来不及遮掩。
“怎么了。”康熙注视着衣角,没有抬头。
“没什么,”胤祯的声音带着很轻的鼻音,“是烛光把眼睛晃花了。”
胤祯觉得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只要一下就会平复。
“是吗。”康熙看了他一眼,低头把最后一针缝完,“穿上试试。”
“好。”可完全出乎他所料,泪水越蓄越多。昏暗的帐内,他捂住嘴止不住哽咽,最后蹲下来,将头埋在膝盖里,肩膀颤抖。
被阿玛敌视被哥哥恨着,他可以坚强;
遍身是伤,带着几个残兵被堵在丘陵地等死,他可以坚强;
粮食全部吃完,士兵开始哗变,他可以坚强;
众人皆醉我独醒,一个人孤零零的奋斗未来,即使每夜每夜在梦里惊醒,他也可以坚强,却脆弱到承担不了一丝无心的温暖。
“怎么哭了?”康熙拍拍他,“你这孩子。”
别对我这么好。胤祯的袖肘几乎湿透了。
你现在对我越好,我将来就越痛。
你总是这样,可以全心全意的对一个人,也可以将所有的感情抽出来,狠狠的报复。
我知道你将来会伤害我,我也会伤害你,所以,别让我现在心软。
康熙坐下来拍着胤祯的背。
胤祯埋着头哽咽,哭的天昏地暗,没有一点要停止的迹象,康熙几乎可以闻到泪水的咸味。
康熙听的胸腔有点酸酸的。他想,这孩子可真娇气。
风吹的门帘摇摇晃晃,透过缝隙,可以看见连绵的青草,和夜空中明亮的星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胤祯的背,真心的笑了笑。娇气点也挺好。
你再傻一点,犟一点,牛脾气一点,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冲动也没关系。你冷了,累了,软弱了,想哭了也没关系。
怎么样都好,你永远是我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都说父子没有隔夜仇,康熙用亲身实践证明这句话绝对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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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简介本来想用这句,可是我突然扭曲的邪恶了xdddd
39、迟迟钟鼓初长夜(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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