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人在乎他的意见,大人们推杯换盏,到最后彼此脸上都是笑,仿佛这门亲事就此板上钉钉了。惟独当事人两个面无表情,活像夜肆上西域商人手中的木偶,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看不出有多开心。
苏晏漠然地和李绒对视一眼,他勉强地笑了笑,对方却仍旧冷淡,很快又垂下了眼皮。
结束后苏晏并未同父母一起乘马车回府,而是自己找了个由头,从鹤西楼慢慢地往家走。
和沈成君开的玩笑,父母那迫不及待想要自己承继香火的念想,还有李绒不情不愿的表情……苏晏越想越烦躁,瞥见脚边一颗小石子,顺脚踢飞。
那石子一路蹦跶着滚到远处一棵树下,苏晏的目光追随它而去,然后看见了一片杏色衣角。那颜色温柔又熟悉,苏晏眨了眨眼,先于理智地,脑子里跳出个人名来。
下一刻那人便背着手,少年老成地走到他面前。他不打招呼,略微一抬头打量苏晏上下,委婉道:“见着人了?”
“阿琛。”苏晏巧妙地避开他的疑问,“你怎么在这里?”
萧启琛顺势和他并肩走:“韩广大哥回金陵述职,他好似即将升迁,我和仲光兄就在鹤西楼请了他一顿酒。出来时正好看见大将军,猜想你或许也在,便在门口等了等——好久不见你了,之前不太爱出门。”
六殿下自端午之后就一直闷在宫里不出来,声称中了暑,娇弱得要命。谢晖好好地取笑了他一番,苏晏也有所耳闻。
于是苏晏含糊地应下,心如擂鼓地想:“方才和李家小姐作别,他一定也看见了。”
果然,萧启琛没理会他的转移话题,执着道:“今天是来见未来夫人的么?我见御史大人难得笑得开心,想必对你很满意了。他家小姐好看吗?”
苏晏皱眉,嗫嚅道:“你问这些……是我娶亲……”
萧启琛不依不饶:“是啊,所以好看吗?”
他说话带着点怒气,苏晏一听便知道,他忽地嗅到萧启琛身上随夜风传来的一股酒气。虽不知道萧启琛为何喝酒,又怎么生气,苏晏却懒得和他再计较,敷衍道:“好看,御史大人的掌上明珠,我还能有什么不满意?”
听了他这话,萧启琛愤愤不平地还想说什么,愣在原地嘴唇颤抖,最终干脆道:“那就行!”
他说完扭头就走了,天慧不知从哪个角落蹿出来,恰如其分地贴在了萧启琛身后,充当一个合格的尾巴。
苏晏噎着这口气,在后来的半个多月中始终不合时宜地觉得难受。他和萧启琛好像自从那次吵架后就有点不对盘,而苏晏想不通哪里不对,他把萧启琛当好友,偶尔会错觉萧启琛想要的不止这个。
但除了好友,萧启琛身边似乎也并没有给他留下其他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跟我念三遍包办婚姻封建余毒(躺平任打。
第22章 新婚
那天之后苏晏再没见过萧启琛,此前他们俩隔三差五地还会在友人聚会上碰个头,貌合神离地互相微笑致意。
鹤西楼外几句话,反倒比苏晏说他心狠无情那次更让他们疏远。
与此同时,平远侯的独子与御史嫡女定亲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快地传遍金陵城。官宦人家联姻并不罕见,谢晖从四面八方听了一肚子的绯闻,在散朝后找到了萧启琛。
如果说沈成君是骁骑卫中的着名光棍,那丞相府的独苗谢晖简直就是金陵城人尽皆知的黄金单身汉——此人声称自己是金陵城中一大半姑娘的梦中情郎,贸然成亲会破碎无数芳心,他慈悲为怀,所以一直没有提成家之事。他过于安定,而萧启琛百般无奈地想:“一大半姑娘?怕都在十里秦淮教坊里。”
黄金单身汉热爱生活,时常收集坊间流传的各类奇闻异事哄六殿下开心。他鬼鬼祟祟地把萧启琛拖到太极殿前广场一角,神秘道:“听说李小姐一向带病,自小到大十几年都没出过金陵城。”
萧启琛蹙眉道:“哪个李小姐?”
谢晖笑而不语地望着他,萧启琛脑筋转了片刻想起来,故作无所谓道:“与我何干?”
“殿下不想阿晏成亲吧?”谢晖胸有成竹,见他听这话后突然戒备起来的神色,不由得暗自好笑,“我只是在想,御史把这么个深居简出的病秧子塞给平远侯府,到底有何居心?侯爷在乎的难道只是和他的这层关系么?”
谢晖只是胡乱猜测,萧启琛却心下一沉。
那日在侯府,曹夫人说的那些话他亲耳听到的。他们要苏晏成亲,不是想要和哪家大人攀亲戚,也不是因为苏晏喜欢,而是想早些有个后。这动机颇为难以启齿,尤其为世家贵族忌讳,但这yù_wàng真实而赤|裸,让人觉得说出来都难堪。
萧启琛眼皮微微掀起,对谢晖道:“又不是叫你娶,病秧子还是倾国色有什么关系?苏晏自己都没说话,仲光兄,你可真是皇帝不急那啥急。”
被他一通阴损,谢晖并不生气:“到底谁急,殿下心头有数,我么……随口一说。”
萧启琛不愧沉得住气,听到这指向明显的揣测都问住了自己。他轻描淡写地踹了谢晖一脚,冷淡道:“要是你分点神在正事上,谢相也不至于天天敲打你了。”
提到的祖父仿佛一根针,狠狠地扎了谢晖一下,弄得他龇牙咧嘴,不敢再和萧启琛插科打诨,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萧启琛拍了拍衣摆沾上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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