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芬的到来让她知道自己还要无限尝试下去。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回忆都被伸向天空的峭壁和血色迷雾所充斥,沉重的压迫和无力的坠落交替着成为某种不得不习惯的感受,或者趴在嶙峋的岩石上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譬如说飞越克里姆多海时眺望到的地平线尽头的日出,高空中吹卷而过的海风和俯瞰到的镶着金边的浪花,她向来视这些为绝佳的享受,而许多人都需要适应,因此他们都说她是天生的飞龙骑士。
她发出一声近乎于惨叫的叹息,安娅发现这次自己爬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她回过头去看到那些被血芦苇和羽松所覆盖的沼泽微缩成点,藤蔓勾连荆棘交错的森林也在迷雾中变成一片晃动的黑影。
她在数百倍的重力压迫下艰难地挪动着,尚未愈合的伤口纷纷破裂,背上毫无征兆地骤然蔓延开疯狂肆虐的剧痛,她心里再次充斥了某种习以为常的绝望,因为抵达这种高度,意味着她要开始注意那些栖息在山间隧洞中的梦境恶魔。
他们绝大多数都依仗精神力量进行杀戮,喜欢将猎物拖入自己精神力凝聚成的幻境,在那里他们能轻易进入对手的精神世界,猎物的回忆和过去都将无所遁形,然后被找到最致命的弱点。
这也是他们能在这里安家的原因,住在这里的梦境跳跃者和梦境欺骗者以想要翻越外域群山的恶魔的灵魂为食,他们只需要凝聚一个幻象就可以抽出猎物的意识,然后将战场转入幻境。
即使失败,只要对手不是那么擅长精神魔法,那么他们依然可以抽身逃离。
很快安娅就体会到,之前那个死掉的梦境冰蜥只是这个系列中最垃圾的一种。
梦境跳跃者的半边面具上刻画着魔纹,另半边脸浸没在黑影中,膝盖以下是大团的灰色烟雾,身上还有浅色的鳞甲,尾巴细长末端尖锐如刀。
他们像是幻影般飘动在山间寻找着猎物,手法通常是拉入幻境直接战斗,那个世界里的一草一木都随着创造者的心意而变化,对手难以分清真实和虚假的界限,有时他们被假象欺骗而自认死亡导致了精神泯灭,有时他们坚信一切不曾发生只是幻觉,就无视了对手真正致命的攻击。
她从不知道梦境欺骗者本体的样子,毕竟他们都会以自己记忆中的某个形象出现,迫使对手不得不反反复复手刃自己的亲人,甚至他们死后都会保持着幻化出来的模样。
时间长了之后,安娅已经习惯在对手的世界里架起了第二重属于自己的幻术,然后就毫无美感地硬拼精神力直到鱼死网破。
每次战斗结束后她还趴在山岩上看着仿佛永远无法触碰尽头的高峰,然后顺着对手逃走时的精神力去找寻他们本体存在的位置。
永无止境的战斗也没让她找到自己的极限,她越往上爬遇到的猎食者们越是强悍,却都在精神层面的角逐里纷纷败退溃不成军。
在腥红山脉里遇到的战斗大多发生于意识之间,因此她也或多或少得到了一些来自于那些梦境恶魔的记忆碎片。
理论上讲安娅并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感慨自己的不幸,但在极少数的闲暇时刻,她也会思索好像找遍看过的也没几个比自己混得更惨的穿越者,还有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八成又在疯狂开挂的女主。
女主。
该死的家伙。
安娅将额头抵在粗糙的石壁上,她指间的血液已经凝固,身上的伤口在反复开裂和愈合的过程中也慢慢消失了许多。
深渊里的每个生物每时每刻都挣扎于死亡的阴影下,他们和自己没有什么不同,每个战败于她手下的恶魔,都有着如同复制般相似的过去,和一模一样的结局。
她真的不再觉得自己不幸了。
因为她开始能让越来越多的恶魔比自己更加不幸,虽然安娅也不太确定在深渊里活着到底是不是幸运。
毕竟在这个枯槁贫瘠的世界里,她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
有时她还会想起坎帕斯城堡书房里燃烧的烛光和厚重的典籍,还有墨染般沉淀的夜色下黑发少女被大火吞噬的身影。
当然同一个夜晚她真正意义上夺取了另一个人的生命,不过重来一次她恐怕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曾后悔。
她爬上一块凸出的巨石然后狼狈地倒了下来,想着不知道有没有人思索过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活着。
至少自己没想到答案。
然后画面切到那个人在漫天星芒下回眸,她瞳中凝练的夜色也如此辉煌,天穹之上的光洒落在她的发间,背倚的世界仿佛是光明与救赎的和鸣。
安娅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反胃。
恍然间她又回想起米凯尔望向苏黎的眼神,包含了太多她根本不想去理解体会的恶心感情,是的,恶心,苏黎说他们在互相利用,但是说到底米凯尔恐怕是真的喜欢她。
不过安娅完全不在意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因为那已经不重要了。
她掐着金发女人的脖子将对方整个掼在地上,头颅与坚硬岩表相撞后破裂开来,梦境片片炸碎凋零,剥落出现实世界的暗红天空,对手死前残留的意识撕咬着摇摇欲坠的理智,她混乱不堪地扑过去扯碎了那具尸体。
湿润清冷的海风吹过火光冲天的深夜,有人站在长街尽头向自己微笑,银色月光落进瞳孔深处倒映出一地在烈火中燃尽的鸢尾花瓣,还有她温暖纤长的手和交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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