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待到了晚上,跟他们一起吃完饭才回家,小纯毫不忌讳地净把好吃的东西往小冰碗里塞,可能是因为长期被洋鬼子腐化的原因,他的感情坦白得可恨,讨好得特露骨,看得我眼睛都快滴酸水了,牙尖嘴利的小冰再乘机来个墙倒众人推,对着我冷笑说,哼哼,现在你知道当电灯泡不是人干活儿的吧?把我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立马把那姓陈的抓起来,杵在身边作个摆设也好。
吃过饭他俩开始唧唧喳喳地看电视,我坐在陈旭阳床边,细细摸着他下巴上有些扎手的胡茬,这些破坏形象的毛发在他沉睡的时候显然在抓紧时间茁壮成长,我只希望他醒过来的时候不要太像个野人。
其实小纯说得不错,我没有必要每天都来,反正他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我在不在他身边他也不知道,当然这对他也没有任何帮助,有什么意义呢?我只是习惯了每天都能看见他,借此平衡一下心理上的寂寞而已。
过了几天我搬家了,以前陈旭阳帮我找的房子离公司太远,租金还贵得离谱,没有他来接我我只有挤公车的份儿,一个不小心就得迟到,我现在的工资还不及以前的三分之一,迟到个两三次我就得喝稀饭,所以干脆找了间离公司近的房子,就一站多路,二十几个平方,基本上放张床进去就放不下衣柜了,以前房子里新买的家具我都没搬走,房东因此答应我随时回来随时都可以继续租,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送走了这棵摇钱树。
我知道公司新上任的那位刘总看我不顺眼,所以虽然很是不满于做那些不用动脑子的低级工作,我也不至于傻到再跟他硬碰硬,本着沉默是金的原则低调低调再低调,可我忘了如果一个人看你不顺眼,就算我死了只留个灵位在那儿,不顺眼还是不顺眼,什么扣奖金啊,罚清洁啊,这些都还太小菜了。有天临近下班的时候,我还在全神贯注地消灭一堆表格,他便把我从百忙之中召唤到了办公室,说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我明天得和四海签一个项目的合作,你帮我把文件还有合同书送过去让他们的主管过一下目,送到了你就可以回家了,我瞄了一眼他桌子上的传真机,说这有必要吗,你用传真传过去不就行了吗?他眉头一皱,是我在教你做事还是你在教我做事?合同书能用传真的吗?得让他们见到原件,要不出了差错你负责?
我瘪瘪嘴,我是不想往那土匪窝子里闯的,谁知道这前脚进去了后脚是否能出得来呢?于是垂死挣扎一番,说,可这不在我职能范围之内吧?让其他人去可以吗?他很不满地瞪着我,说你不是说你对这些项目很了解吗,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也比较好解决吧?不行吗?我看他又是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忙拿起桌上的文件和合同书,说,行,行,我去还不行吗……
我走回办公桌前,顺手把东西扔在上面,然后去了趟洗手间,回来之后便抓起桌子上乱七八糟的表格塞进包里,准备回家继续奋斗,本来还想先打个电话给顾鹏飞,让他等着接我的驾,可一想那里可是妖孽的老巢啊,我还是偷偷摸摸去把东西随便交给他就好,神不知鬼不觉,懒得再打个遭遇战。
打车到了四海后,绕了一大转才打听到顾鹏飞的办公室,站在门口定了定神,敲了几下门却没人儿理,索性推开个门缝溜了进去,他的办公室装修得干净利落,没人的时候却过于冷清,我有些不知所措地转悠了几步,顿时浑身都不自在,正想着是不是得打个电话给他,门就给推开了,证明我是命犯天煞,曹莹莹提着个包款款的走进来,看那打扮是来找他未婚夫一起下班的,顺便在路上来个烛光晚餐之类的。
我当场僵在原地,她也石化了好一阵,不过反应比我快多了,立马冷笑着说,是你啊?见我紧闭着嘴唇没说话,她打量了我一下,挑起眉毛说,今儿怎么一个人啊?你的骑士呢,小公主?
我的胸口立刻钝钝地响了一下,她看我一脸特茫然的样子,继续说,我呢,本来打算去看望他的,不过我想,人家陈总又不是没救了,以后打交道的日子还长,我们何必急着去见最后一面呢是不是?
我咽了下口水,把冰冷的手指微微蜷曲起来,目光落在她的左手上,有一颗醒目的钻石戒指戴在她白葱似的无名指上,随着的微微移动折射出亮晶晶的颜色,可能是太漂亮了,我看得有些心跳加速。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说,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我微微抬起头,失神般地说,没什么,你的手袋挺漂亮。她笑了出来,说苏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
是啊,连我都很佩服我竟然能够面不改色地听她的挑衅,只是那个时候我突然觉得很疲倦,她的声音不再是导火索,倒像是安眠药,越听越想睡觉,我再也提不起任何精神,只想赶快逃回家,钻到被子里睡个天昏地暗。于是我挺平和地问她,顾鹏飞呢?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睛顿时凶光毕露,仿佛我是在故意激怒她,说,你找他做什么?没等我回答门突然又开了,总算是主角登场,顾鹏飞风尘仆仆地走进来,看见我们两个站在他办公室里,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苏锐?你怎么在这里?他几乎是慌慌张张地朝我走过来,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我很有条理地跟他说明来意,然后打开公文包准备把东西交给他,他小心地观察了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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