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月悄然升上天际,世界银白地宛如荒凉的远古。
狄初扯了扯祁凌的衣服:“你有没有看到,刚才地平线那边像是闪过什么东西。”
“没有啊,”祁凌眯缝一下眼,接着转过头捏着狄初的下巴看向自己,“男朋友在这儿,你瞎看什么呢!”
“操,”狄初拍开这人的手,“个不要脸的玩意。”
如狄初所想,等他们到家时,晚餐已经摆上桌,只等开饭了。
狄初把东西放在门口,赶紧叫上祁凌洗手吃饭。
一家人围在餐桌前坐下,温琼芳笑得眼里全是慈爱。
“多少年了,”温琼芳声音有些颤抖,“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祁迟号称卖乖小能手,当即端起饮料敬长辈:“奶奶,您要是不嫌弃我们,以后每年都来陪您过除夕!”
“好好好,都来!都来!”
这一来一往,话匣子一开,众人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除夕大餐,食指大动,吃了起来。
温如水简单给奶奶交代了送年货的情况,说是今年哪家爷爷又是一个人,哪家奶奶身体不好,情况大同小异,都不怎么好。
温琼芳吃几筷子,叹口气。这么多年都是互相扶持走过来的,今天谁先走,明天谁后走。其实都有个底,只是当阴阳之别来得如此之快时,到底还是做不到心平气和。
用温琼芳自己的话来说,活到这个岁数,什么没见过。早该看淡了。
而看淡和接受又是两回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狄初听得不大舒服,连祁凌也察觉温琼芳的低落。他在桌下握住狄初的手,几秒后松开。无形中传达着自己的情绪:我还陪着你。
狄初笑了笑,端起果汁朝温琼芳说:“奶奶,过年都要开心点,祝奶奶寿比南山!”
温琼芳点点头,不再提起此事,算是揭了篇。
气氛微妙,祁迟充分发挥自己插科打诨,装疯卖傻的能力,硬是把桌上差点崩掉的形势给救了回来。
从生活到学习,从趣闻到时政,还没有迟爷聊不起的天。
温如水恰到好处的帮腔,狄初时不时发表下见解,祁凌专会讨老人开心。直到年夜饭结束,也从未冷场。
电视里放着春晚,一屋子人却没一个在看。用狄初的话来说:“上微博看吐槽,绝对比节目精彩。”
年年的春晚,那是人才辈出,段子槽点满天飞。
温琼芳过了守岁的年纪,一年比一年睡得早。眼见时间将近十点,祁迟提议放烟花。
温如水陪着温琼芳站在窗口,狄初带着祁凌、祁迟把烟花鞭炮带下楼。
老城区对烟花爆竹的燃放管得并不严格,刚才他们吃饭时,已有人家在院子里放过了。
狄初摸黑走进院子,唯有门口还亮着一盏小灯。祁凌从包里拿出打火机,叫狄初和祁迟往边上站。
先放四千响的红鞭炮,图喜庆去霉运,这是惯例。
点火前,祁凌对着窗口喊了一声:“要点火了!注意捂耳朵!”
温如水下意识帮奶奶捂住耳朵,接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院子里响起。接连不断,震耳欲聋。
“我!靠!”祁迟叫着往后退了几步,“妈的炸我腿上了!”
“操,”狄初跟着骂,“我也是!”
祁凌回过头笑他俩玩得娘们儿,狄初表示:你信不信老子把你绑烟花上,给你炸上天?
“别别别,”祁凌笑着挥挥手,“我去点烟花了。”
一箱几十发的烟花挺大个儿,买的时候据老板娘说可美了。狄初往后退,祁凌点了火赶紧回来。
第一发升空的时候,祁迟大叫着:“好漂亮!”
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烟花吸引过去。
狄初回头看了眼窗户,温琼芳和温如水站在那里。烟火将她们的笑脸照得发亮,狄初心底一软,想起几个月前,他带着怎样的心情踏进这个院子,走入那道门。现在又是怎样安稳踏实的心情。
这些都是亲人给的,所以要珍惜。
狄初想得入神,忽然脸颊一热,祁凌侧头偷偷亲在他的脸上。狄初瞬间有些慌乱,连忙推开他。
“放心,奶奶没看见。”祁凌笑了笑。
狄初听得又有些不是滋味儿,后面的烟花也没了心情欣赏。等放完烟花上楼,陪着温琼芳坐了会儿,老人说要睡觉,几个小的也该散了。
温如水习惯早睡早起,狄初与祁凌他们起身回家。
过年是想象中那般温暖,却也没想象中那样激动人心。
年龄大了,没了小时候对糖果压岁钱等各种期待,过年除了团聚,也没多大意思。
祁迟刚出门,又被罗智约走。狄初和祁凌站在街口,瞬间有点不知何去何从。
这么早回家,没意思。呆在外面,又该去哪儿?
祁凌从包里摸出烟:“以前你大年三十都干嘛?”
“在家,或者跟徐陆出去玩。”狄初扣好双排,把围巾重新系好,“市里过年,酒吧舞厅最疯狂。”
“县里可不是,”祁凌笑笑,“让您今年浪不起来,还真是不好意思。”
“浪个屁,不爱进酒吧。”
“吃素呢,”祁凌拉过狄初的手,揣进自己包里,“那今晚跟哥走,保证带你见识不一样的世界。”
狄初想了一千种可能,都没想到祁凌会带他去烧香拜佛。
这种活动,按理说在年轻人的世界里,是很少存在的。或者说,除开与父母长辈一起,很少会有自己主动去烧香拜佛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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