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修白当然知道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就好像他小时候养的那只猫,他很喜欢,每天都抱着它,给它洗澡,梳毛,陪它玩,可有一天它就这样突然消失了,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它。
他有点害怕,怕那个陪了自己很久的人,也像那只小猫一样忽然不见了,如果他再也找不到他了怎么办。
从未害怕过任何人任何事的人,终究有了敬畏之心。
薛直是玄甲军的统帅,性格果敢坚毅,很受苍云堡上下的敬爱。
晏修白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明白为什么桀骜如燕长生都一直以来对这位苍云统帅如此尊敬了。
室内只有他们二人,沉默无声,耳力很好的晏修白只能听到外面隐隐传来的盔甲铿锵之音。
薛直刚毅的眉宇越皱越紧,手上稍一用力,柔弱的信纸差点给毁了。
他将所有的情绪抑制在心间,锐利的视线打量着眼前这个因为怕冷,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青年,沉声道:“信中所说我已知晓,恕下当真不认识让你传信的那位道长?”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信笺,声音沉冷,“事关社稷安危,苍云存亡,还请晏公子不要有任何隐瞒。”
晏修白眉心一跳,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他想到了燕长生曾经给他说过的,那些关于天宝十四年之后的悲剧。
他努力的在尘封的记忆中寻找着那位美人的信息,半响才道:“确实不认识,不过我有他的画像。”说着他习惯性的摸进袖管,却摸了一个空,是了,他的扇子早就送出去了,这也是他唯一能够确认那不是一场荒唐梦境的证明。
他顿了顿,改口道:“我能把他画下来。”
“那就有劳晏公子了,委屈阁下在堡内多住几日。”薛直颔首,事关重大,这件事情必须查探清楚,短时间之内,他是绝对不可能放人走的。
好在晏修白也没有想走,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确认,就算有人赶,也赶不走他。
他抿了抿唇,几乎是用一种小心翼翼的态度问出一句,“玄甲军内,可有燕长生此人?”
晏修白的视线紧紧的落在薛直脸上,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膛里的那颗心跳得有多快,多重。
他看见薛直的脸上一瞬间闪过的惊讶,然后是对方的声音,低沉的,带了一些好奇,传入他的耳中,“你认识长生?”
那团一直憋在心底的郁气突然就这么散开了,幸好,那个人还是存在的,幸好,曾经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自己做的一个荒唐梦,梦醒了,什么都是假的。
开始起风了,旌旗猎猎,寒风裹着细雪簌簌落下,打在脸上生疼。
即使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晏修白依旧觉得很冷,可他没有选择回屋,去和温暖的炉火作伴,而是双手拢袖,固执地站在门口等着。
然后他就看见,那个身影,笔直,孤傲,带着能够割伤人的尖锐,就这么闯入了他的视线。
有人从霜雪中走来,如同一团墨,落在这片洁白之上,白的白,黑的黑,如此耀眼,如此醒目!
晏修白屏住呼吸,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从对方饱满的额头,深刻的眉眼,脖颈处露出来的小片肌肤,劲瘦的腰身,一点一点,看的专注。
人,是他熟悉的那个人,却又带着点陌生。
晏修白咬了咬牙,眉头皱的能够打好几个结,好半天,他才愁眉苦脸,非常非常纠结的说了一句,“你怎么变得这么小?”
站在他面前的人不高大,不健硕,没有成年人坚毅的轮廓,那个他曾经抱了无数次的身体,劲瘦修长,身高只到他的下巴,更别说那青涩的甚至还带着婴儿肥的五官了。
他有十五岁了没?!
再次重逢,晏修白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
缩小版的燕长生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那双如墨一般黝黑的眸子竟硬生生的让他眨出一种天真的清澈来,然后他开口,问道:“你认识我吗?”
晏修白很冷,与先前不同,那是一种透心的寒凉,他有一瞬间似乎连自己的四肢都找不到在哪了。
两双眼眸相互对视,晏修白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袍袖一挥,转身就走。
脚步越来越快,先是小跑,然后快跑,最后他连大轻功都用上了。
耳边什么都听不到,听不到呼啸的风声,也听不到身后的呼喊,只有体内血液冻结的声音。
燕长生傻眼,青色的袍袖在他眼前一掠而过,快的让他抓都抓不住。
他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就已经快要消失在风雪中了,吓得他赶紧追了上去。
晏修白的轻功很好,轻盈优雅,落在雪地上时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说是踏雪无痕也不为过。
论轻功,燕长生稍逊一筹,他从来不否认这一点,也不是很在意,只要武力上没有输就好,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可他现在却有点后悔,后悔没把轻功练的更好一些,更后悔自己没事找事,干嘛要逗他!
风雪越发的大了些,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眼看那个青色的身影离的越来越远,燕长生提气,大喊道:“晏修白你站住!”
晏修白当然没有站住,反而速度更快了,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风雪中。
燕长生现在可是真正的ròu_tǐ凡胎,而且年纪还小,就算他原本再怎么厉害,也不得不受困于现在的身体,他能跟到现在都是憋着一股气的,而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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