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的新生都在那里,乌央乌央的,穿着军训服谁都认不出来谁。任阳稍微留了意,并没有见到梁西津,原来有钱人家的孩子连军训都不用参加。
辅导员例行讲了话,说什么水深火热可以锻炼意志,而且通过这一周的朝夕相处,各位同学肯定都能建立起良好的关系,能加深对彼此的了解,为日后的学习和生活打下良好的基础……
任阳听得昏昏欲睡,心想这还是幼儿园的那一套。
辅导员讲完,学校领导讲,一圈人讲下来都日上三竿了。布料结实的军训服捂在身上,任阳觉得透不过气,转头看身边的李商水,后者把衬衣扣得严丝合缝,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热。
“你不热么?”任阳拧着眉,忍不住问。
李商水:“心静自然凉。”
听他说这话,任阳觉得更加燥热难耐,把衬衣扣子解了两颗,袖子捋到手肘处,又以手作扇,试图带来一点清凉。
李商水突然将手掌按在任阳胳膊上:“别动,越动越热。”
他手心的温度出乎意料的低,任阳舒服地哼了一声,依言不动了。过了片刻,也不知是李商水手的作用,还是李商水话的作用,任阳感觉果然没那么热了。
领导演讲完毕,辅导员才带着他们去到分好的一片空地,和教官见面问好。
教官一身军装笔挺,看着也像是不怕热的。刚做完自我介绍,教官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军人的素质就是说一不二、令行禁止,既然你们参加了军训,就不要再将自己当成学生。如果谁犯了错,我不会心慈手软,该罚的一定会罚,也不会有性别区分。”
底下顿时响起一阵喧哗,女生们个个哀嚎,男生们则幸灾乐祸地笑。
“我让你们说话了吗?”教官面无表情,声如洪钟。
一个班二十来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似乎这才明白这位教官是来真的。辅导员在旁边站着,脸上挂着一副严肃的表情,然而试图绷紧的嘴角微微上翘,暴露了他此刻心底的窃笑。
任阳觉得很难受,此刻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就是思维,可他满脑子想的就是时间快点流逝,他好歇一歇喝口水,越这样想,时间过得越慢。
他用余光瞥了眼身旁的李商水——幸亏两人身高相仿,站队时站在了一起——后者依然笔直地站着,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任阳觉得此人很神奇,似乎能毫不费力地融入任何常人难以忍受的环境,完全有着军人的气质。
想着想着,他就想到了昨晚上李商水喝水的那一幕,在脑海中玩味了片刻,觉得一定要把这件事拿出来调戏一下李商水,到时候李商水的反应肯定会更精彩。
沉浸于脑补的任阳忘了此刻所在的时间地点,忘我地伸手摸了摸鼻子,却听前方一声吼:“你给我出来!”
任阳不明所以地看向声源——也就是教官,一脸无辜,想扭头看看李商水,又记着教官不让动,只能站在那儿等着看热闹。
教官看他没动,很有涵养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就是那位没扣领扣的同学,你过来一下。”
任阳这才明白原来叫的是他,饶是再离经叛道,此时他也不敢直接与教官针锋相对,也不想在第一天就给全班同学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于是,他老老实实地走了出去。
“知道我刚才在说什么吗?”教官努力和颜悦色地问。
任阳摇摇头,按照教官之前教的方式大声说:“报告教官,我刚刚走神了。”
教官一愣,也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坦白,咳了一声,说:“很好,那怎么惩罚你?”
任阳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任凭教官处罚!”
教官又是一愣,可能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不按套路出牌的学生,“那好,你做十个俯卧撑,对着全班同学大喊三声‘我错了’,就可以归队。”
任阳看了班里人一眼,都很陌生,表情都很严肃,随即眼光又在李商水身上定了一秒,见李商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这才豁出去了似的大叫道:“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随即又原地做了十个俯卧撑,汗涔涔地归了队。
这辈子的脸都丢在这儿了。
刚站好,李商水就伸手碰了碰任阳的手,动作很快,也很轻,教官没注意到,任阳心里却一暖,没想到这小子心还挺细。
好容易熬到中午吃饭,任阳恨不得立马就地消失,偏偏高伟涛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大着嗓门道:“任阳阳,你知道老子憋得有多辛苦吗,想笑不能笑的滋味真他妈难受,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欠被教官逮住了呢?”
“滚!”任阳言简意赅。
李商水也想笑,但碍于任阳的情面,好歹是忍住了。如果是他自己,估计这会儿早就火速跑回宿舍了,简直不要太丢人。
不过他仍然好心相劝:“既然发生了,就不用想,越想折磨的越是你。”就像他不去想别人怎么看待自己的家庭一样,一旦想了,那就是地狱。哲人说,他人即地狱。一般人放在嘴边说说就算了,可李商水却是饱尝地狱之苦。此时劝任阳,他是真心实意希望任阳能豁达一点,别钻牛角尖。
任阳一把拉过李商水的手,作感动状:“还是阿水疼我!”
李商水:“……”
他的安慰好像有点多余。
高伟涛也受不了:“操!别腻歪了,赶紧吃饭去,吃完饭还能睡个短午觉。”
下午依然是在教官的指示下做个听话的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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