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之淡淡道,“我到希望你杀了我。”
“若你还是为此事纠缠,那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宇文彻叹口气,满腹不甘。刚要起身,陈望之道,“雪停了么?”
宇文彻不明就里,老老实实答道,“停了。”
“停了,就会更冷。”陈望之缩了缩身体,宇文彻奇道,“你是不是冷?”
“我不冷。”陈望之声音渐渐低沉,恍若梦呓,“宇文彻,你留下我,就是为了这个孩子罢?”
“孩子……”提到孩子,宇文彻心中倍感苦涩,“我是喜欢这个孩子。可喜欢他,也是因为他是你我之子。”
“是么?”陈望之纤长的手指无意地抠了下腹部,“你我之子。”
“他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二人的血脉。我……我喜欢你,怎会不喜欢他?”宇文彻抿了抿唇,“你可能忘记了,以前,你很是喜欢他的。他动一下,你都会告诉我……”
“我没忘。”陈望之道。
“你没忘?”宇文彻半是惊喜,半是不解,“既然你没忘,月奴,那我们之前——”
“之前,那是我失忆了。”陈望之冷冷道,“如果你以为那是我,宇文彻,那你大错特错。”他转过视线,“那个为你玩弄的陈望之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只觉得恶心。”
陈望之所言,宇文彻早有准备,但亲耳听到,仍不免心灰意冷,“我对你真心实意,你就真的一点感受不到么?”
“真心实意?”陈望之勾起嘴角,“你是真心实意高兴我失忆了罢?什么也不懂,被你摆布,乖乖地做个傀儡玩物。你有兴致了便来,没兴致了,就丢到一旁。至于这个孩子,你有没有想过,”他盯着肚子,“生下来如果也是个怪物,你该如何是好?”
“陈望之,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诅咒孩子?”宇文彻心力交瘁,“好罢!我告诉你,即便他是个怪物,我是他的父亲,也会好生照料他,绝不抛弃。你能放心了么?”
“我放心?我放哪门子心。”陈望之沉沉一笑,“你也说过,他能感知我的想法……你知道么,他很久没有动过了,说不定,已经死了。”
宇文彻大惊失色,赶忙起身命秦弗宣章士澄入殿。章士澄这段时间随侍左右,干脆住在宫中。一番诊治过后,章士澄道,“君上——”
陈望之静静道,“章先生,他死了没有?”
章士澄看一眼宇文彻,宇文彻强压怒气,“说。”
“启禀君上,殿下虽然虚弱,幸亏胎儿无虞。”宇文彻松了口气,陈望之冷笑一声,道,“章先生乃天下名医之首,不在江湖做个大夫逍遥自在,偏要进这宫里……就不怕哪天惹恼了他,被拖出去砍头么?”
章士澄道,“臣行医在宫里,在宫外,皆是治病救人。好端端的,为何要被拖出去砍头?”
陈望之哦了声,“那就好。章先生,请问我什么时候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章士澄道,“十月期满,自然瓜熟蒂落。”
陈望之凝神思索,慢慢地点了点头,“好。”
第70章
过了冬至,一日冷似一日。按章士澄的说法,掐指算来,还有半个多月,孩子就将出生。陈望之扶着腰,在殿中慢慢踱着步子。陈安之和董琦儿围坐熏笼两端刺绣,陈望之端详片刻,道,“你们这样,倒像是美人图了。”
陈安之轻笑,道,“哪里有美人?”
陈望之道,“你们都是美人。”又道,“我的小妹如今手也巧了,学会了绣鸳鸯。”陈安之放下手中白绸,叹气道,“长日无聊,无事可做,我学着做女工,打发时日罢了。”其实她偷偷做了几双小儿的虎头鞋,担心陈望之不悦,没敢提及。这时秦弗带着小内监进来,送上药丸。陈望之看也不看,和水吞下,陈安之道,“最近,倒是不用服汤药了。”
“我是皮肉伤,本来也不必服什么药。”陈望之绕过熏笼,“你那鸳鸯绣得漂亮,不如做成帕子,送给谢渊。”
陈安之低头道,“我辛辛苦苦绣的,干嘛送他?”
陈望之笑了笑,他夜间难眠,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似乎出现各sè_mó鬼,张牙舞爪,又有群蛇吐着红色信子,追逐不休。往往惊醒,心悸气短。于是干脆耗着不睡,等天明陈安之入宫了,他才躺下歇息片刻。“要说起来,九哥睡不安稳,服了药也不见效果。”陈安之叹口气,偷偷瞥了眼陈望之臃肿的腰间,“长此以往……对身子不利。”
“睡不着。”陈望之不愿在妹妹面前露出惧色,佯做淡然,“大约睡颠倒了,也罢,夜里清净,我想想事情。”
陈安之在鸳鸯上绣了一针,陈望之乏力,小腿隐隐抽筋,不禁暗叹体力不济。坐回榻上,董琦儿忙给他拭去额上汗水,又唤过宫女奉茶。陈望之道,“长安绣了鸳鸯,既然不送给谢渊,那就送我罢。”
“九哥说笑了,我绣得歪歪扭扭,怎好送你?”陈安之用针指了指鸳鸯周身波纹,“你看,绣错了好些地方……待我做双新鞋送你。你现在脚上这双,就是我做的呢。”
陈望之道,“妹妹果然长进了。”自上回大雪后同宇文彻争吵,那人便再也没有踏入万寿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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