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生把茶壶里的茶叶弃去,重新泡过新鲜的茶,味道不浓却很香。
焦誓喝完茶之后说:“我们今晚回家去,不打扰你太久了。”
何春生听了这句话,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喝茶。
焦誓开始不安起来,他想说些什么,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开口。
下午,何春生让焦誓去屋子里休息,他则在工作室里工作,焦春水反常地睡到了下午五点才醒,焦誓对何春生说他在晚饭前就要走了,约好了回去做饭。
他说他不在家,妈妈就会吃得特别随便,她眼睛不好,弄不了很久的厨房。
“我不能为了自己玩,让她连续几天这样吃。”
在送焦誓他们回去的时候,何春生想的却是:又勉强他了。他通过观后镜看见焦誓一脸疲惫地看着车窗外,那双眼中没有一点火光。
何春生想:我恐怕来迟了。
天刚亮时,耳边可以听见纱窗外传来的鸟叫,此起彼伏,无比欢快。每一天焦誓醒来时都在想,它们真开心啊。他躺在床上,有时想一想这些鸟儿正在做什么。也许它们筑好鸟巢,正在等待孵化下一代;也许它们勤快地觅食,正在养育下一代。
小鸟离巢后,不知还记不记得自己的父母?父母在繁殖期过后,不知还会成双成对吗?大概不同的鸟是不一样的吧。
焦誓和往常一样,早晨送焦春水上学,然后就去上班,中午回家做一餐饭,下午继续上班,傍晚接焦春水回家,在操场上跑步,或去公园里散散步,到了晚餐时间,他回家做晚餐,吃过饭,就和焦春水玩一会儿,洗个澡,然后就睡觉了。
他没有花很多时间去想何春生的事,他不会把何春生卷进他的生活里——他知道他的生活意味着什么,虽然大多数时候乏味而且平静,但总有一天,或者是忽然有那么一天,他需要面对一切。
这一切当中不但包括生离死别,还包括了关于金钱的拉锯和窘迫,关于体贴和安慰背后的疲惫——焦誓不相信何春生会希望在他们的关系中面对这个。
负担一个人的人生,远比两情相悦地睡在一起难看多了。如果何春生需要,他可以和他睡在一起,但他不会让何春生进入他的生活。
美梦,还是存在于梦中比较好。否则他就一个美梦也没有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何春生没有出现。没有电话,没有微信。就像过往的几十年一样,他肯定生活在某一个地方,却与焦誓毫无关系。
很快就四月了,六月要高考,高三已经是最紧张的状态了。组织考试、披阅试卷,由于不让周末补课,考试都是安排在周末,一到周末要监考,他就有些烦心——杨柳近来视力比之前更加不如,她一人在家带着焦春水,几乎整天不敢出门,连菜都不敢去买。她怕焦春水过马路时,她看不住。
焦誓想,他大概要请一个保姆来照看孩子和老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焦誓他们住的是二楼。楼下是个带院子的房子,本来空了许久没人住,最近似乎有人在搞装修,听杨柳说,也只是偶尔有些电钻声,动静不大,还能忍受。
焦誓回家时,看见一楼有人正在往屋子里送货,主人在屋里,从焦誓的角度看不见人影。送货的是安装床的师傅——不久之前,焦誓刚在他们那儿买了上下床安装的。
楼下装修好了吗?已经往里送床了?焦誓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走上楼。焦春水听到他的脚步声,在楼上喊着:“爸爸爸爸,你回来了!”
杨柳把门打开,焦春水就冲了出来。她兴奋地说:“何叔叔刚才给我蛋糕吃。”
“何叔叔?”焦誓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的同学刚才过来,给春水带了一盒蛋糕。”杨柳说,“就是你以前一对一结对子那个同学,叫何春生的,他说他也住在这附近,顺便来一趟。我跟他说你就快回来了,他说有点事先走,下次再来。”
是何春生吗?焦誓心想。
他本想问问何春生,想了一想,还是忍住了。他强迫自己从关于何春生的事情里抽身,不要多想。
可在夜里,他忍不住点开何春生的朋友圈,和以往一样,一片空白。他反复看着自己和何春生的聊天记录,最后把手机丢在一旁。他想起何春生接近炽热的怀抱,轻轻地摩挲着嘴唇,想象着被那个人亲吻,下/身不受控制地昂扬起来。焦誓坐起来,去浴室冲了一下脸,从沸腾的思绪中平静下来。
后来那段时间,焦誓时常听杨柳和焦春水说起何春生。几乎每个周末,在焦誓加班时,何春生都会来看看祖孙俩,却一般不等到焦誓回来。直到四月底的一个周六下午五点,焦誓回到家中,在门口看见了何春生的鞋。焦誓进了门,看见杨柳和何春生正在沙发上聊天—焦誓认识的他并不是擅长聊天的人,可是现在何春生却和杨柳聊着焦誓小时候的事,看起来愉快极了。
“焦誓你回来了,何春生在等你呢。”杨柳的声音里带着久未有过得轻松,好像父亲过世前她说话的那种语气。
“何春生。”焦誓看着沙发上那个看起来年轻而又帅气的男人,一时自惭形秽。
杨柳说焦春水下午睡得迟,现在午睡还没醒。何春生起身告辞,焦誓送他到楼下,何春生却问:“到我家坐一坐吗?”
焦誓愣了愣,看着何春生,不知他何出此言。他住得那么远,这个接近晚饭的时候,并非合适的时间点。
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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