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日光西斜的时候,池府书房里池睿提笔沾墨,微俯身落笔,一个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便跃然纸上。
‘将计就……’
一声‘老爷’由远至近。
池睿并未停笔,只是写完最后一个‘计’字,抚鼻微叹,还是有了起伏。遂将重新宣纸铺上一张,用手抚平。
“老爷!”这一声略有急促,柳稚已步入书房,径直朝着池睿行来:“老爷,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练字?”
“哦?什么时候了。”池睿长眉微动,放下手中毛笔,略带揶揄的看着自家夫人。
比起池睿的气定神闲,柳稚却似火烧了眉毛,当下道:“管家派去的人回来说,没找到她们。去庙里问了,也说不曾去,老爷你说这几个丫头能去哪?要是在这深山野林有个好歹,该如何是好?”
“夫人莫急。”池睿绕出书桌,伸手揽过柳稚肩头,引着她来到一边坐下:“大尖山有什么,你我都清楚,无需担忧。”
“可是她们上哪去了?”柳稚依旧不放心。
“不管在哪里,想来她们都能应付自如。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孩子们都大了。”池睿拍了拍柳稚的肩膀。
“小漫我自是不担心……呃,我说的是对她放心。可是葭葭这次跟着去,你也知道这丫头玩闹起来就跟脱缰的野马……”
池睿轻笑,道:“还不是随了夫人?”
柳稚嗔怪一声,眼波流转:“妾身哪有?跟老爷说正经的呢。”
池睿微愣,柳稚是个从大户家族里出来的女子,虽是庶女,可言行举止自幼都有专人教授。这些年,在外也全是端庄雍容,为人称颂。可却少有人能看到她像此刻这般露出小女人姿态。
“好好好,说正经。管家的人从这条山路上去,没有碰到她们。若她们不在山里,那便是从另一条道下山了。”
“大尖山还有别的山路?妾身怎么不知?”柳稚疑惑,她逢年过节都是要去那里礼佛的,祈愿这一家上下平安康健。对那里不说都走遍了,可下山的路还是的清楚的。
“山人自有妙计。”池睿含笑。
柳稚显然有些不高兴:“老爷你总是这样。”转念一想,山路也是人走出来的,只要想下山,哪里都是路。于是按了按额头:“你们啊,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池睿双手交握,对着柳稚行了一礼:“有劳夫人。”
柳稚笑开了:“老爷你惯会如此。”
“放心吧,夫人。为夫已让人顺道过去照看。”
“可是骏丰?他去妾身倒是放心。”
“不是……”
……
春风怡人,暖阳和煦,粉粉嫩嫩的桃花已是缀满枝头,端是令人心旷神怡。
如此景致最适外出,而今日的葵山县却人头攒动,热火朝天。
“锵锵锵!”锣鼓连声响,一个留胡子光膀大汉高喝一声:“大家伙儿瞧仔细咯!这可是俺老庄家的绝活!”
但见其举起一把泛着银光的长剑,仰头反手就将长剑往自己嘴里送。长剑笔直缓入喉间,引得周围一圈的百姓翘首屏息以望。人群中的池葭葭更是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直到那人又将吞入口的长剑拔了出来,周围才响起了一片雷鸣掌声。
“好好好!”池葭葭才欢呼跳跃起来,面上粉红,额间起了细密的汗珠。
人群中一个面黄肌瘦的女孩,看起来只有十来岁,适时捧着铜锣随着光膀大汉‘多谢赏脸,有钱的捧个钱场……’的吆喝声中,在人群中走了一圈。只是人潮涌动,打赏的却只占少数。
最终一圈下来,小女孩铜锣里不过得了几个铜板赏赐,女孩面色不变,好似早已习惯。
女孩来到池葭葭等人面前,还不曾开口,就见池葭葭已是迅速玩铜锣里放下打赏。
‘哐当’一声响,那小女孩怔了怔,出现在铜锣里的是一块五两碎银子。
小女孩抬头,双眼亮的出奇,对着面前比她稍大些的池葭葭,连连弯腰行礼:“多谢小姐赏,多谢小姐赏!”
“哈哈,没事没事,你们可真厉害。”池葭葭真心佩服,夸赞了几句,转身又挤到另一处摊位去看热闹。
今日是葵山县一年一度的‘桃花节’集会,这街头巷尾早早就被各式各样的摊位给占满了,其间琳琅满目的物品令人眼花缭乱,到处都是贩夫走卒争相叫卖。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来赶集的人们,接踵而至。
最热闹的还要数这一段聚集了艺人杂耍的地方。运气吞剑、飞旋走缸、锁骨软功、脚踩钢丝等等杂技绝活都是叫好声呐喊声掌声不断。
白漫她们是昨天傍晚刚到的葵山县,连客栈小二都道她们运气极好,一来就遇上了这样热闹的集会。
“葭葭你小心些。”白漫喊了一声,却被这锣鼓喧天声中湮没。
眼见着池葭葭越挤越远,白漫艰难的在人群中前进。这是十里八乡的人都来了吧?于是对身边的洛石道:“跟紧葭葭。”
“小姐,你怎么办?”洛石不放心。
“没事,我就沿着这条街走。”说着抬手指着不远处一间茶馆:“看到那了么,一会我们在那里回合。也正好去休息一番。”
洛石点头,微胖的身子却如鱼入水一般灵活的在人群中挤过。
白漫缓了一口气,随着人流边走边观看两边的杂耍,虽然曾经见到了许多更为精彩绝伦的大型表演,对于眼前的这些早已没了如池葭葭那般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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