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夕的主要目的还是取经,讨教讨教那些调/情手段。但每次说到一半,白葶总会转移话头,扯到其他事情上。
苌夕每每想拉回正题,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又被白葶偷偷换了出去。屡次三番尝试之下,苌夕放弃了挣扎。
何况,白葶着实也会聊天,天上地下的事情都知道很多,不会让苌夕心生无趣。
“看你的样子,像是他们口中,百年难遇的银狼。”白葶眼睛颇为毒辣。
苌夕顺了顺雪银色的头发,道:“应该是吧,不过就是毛色不一样而已,其他也没什么区别。”
白葶眼眸一虚,话语中隐约透着猜测,“听闻赤谷出了个‘千古妖灵’,便是头银狼。”
苌夕也不忸怩,直直道:“没错,那就是说的我。”
这名号跟了他一百多年,早已习惯。初时,他当真以为自己有着惊世骇俗的本领,经常拿手指不厌其烦地去戳石头,看看能否变成金子。后来屡试屡败,他便明白,“千古妖灵”不过是个虚名。
那场红雨将他苌夕带到世间,他就是妖灵,换做出生的是张三李四,这个头衔也灌到张三李四名上,千古妖灵便是他们了。
是谁都一样,只不过他走大运,捡了这便宜。
白葶将手搭上亭栏,怅然道:“若是我出生时有场红雨便好了。”
苌夕听出他话语里的醋意,自豪地扬了扬下巴,道:“那是,你可不像我,和龙王这么投缘。”
白葶酸溜溜哼了一声,道:“龙王他老人家随便洒点子红墨水,你还当真了?”
“有人当真就行了,我当不当真又不重要。”苌夕困意来袭,打了个呵欠,道:“你出生时什么样?”
“没什么稀奇,天气不好不差,人也不少不多。青丘也挺好,没什么变故。”白葶垂下眼眸,唇角扬起笑意,“那地方水秀山青,也无需再变动什么。”
说起青丘,白葶的眼中总是闪烁着暖光。
候天劫时苌夕同他一块待了六日,他最喜爱的,便是在清晨倚靠着亭栏,两眼望向山间还未退去的薄雾,幽幽道:
“青丘的景色好,烟雨时节,山头总是罩着一层轻纱,朦朦胧胧的,十分好看。”
第一回听的时候,苌夕觉着白葶的文采甚好,若在凡间定然是个秀才人物(他这样评价过许多人)。
然而到了第七回,第八回,苌夕便有些厌烦了。他觉着,白葶断然是没文化,断然是去哪本书上背下来这句子。导致只会背这一句,也只重复这一句。
不过苌夕记性也不好,他对白葶最深的印象便只有这句话。
过后许久,久到苌夕已然忘记白葶的模样,脑中却时常闪过一席碧色身影,嘴里依旧喃喃这一句:
青丘的景色好,烟雨时节,山头总是罩着一层轻纱,朦朦胧胧的,十分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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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劫转瞬即至,等司序上仙来叫人的时候,苌夕还在梦里与美人戏水。
美人在浴池中墨发如瀑,一双似曜石般的幽幽眸子深深望向苌夕。身上未着片缕,水珠从他的锁骨滑落,顺着肌理一路往下,溶进恰至腰际的池水。
苌夕看呆,生生将堵在喉间的唾沫咽下,一步步入池,一步步走向那朝思暮想之人。
抚上那被热水浸红的顺滑皮肤,苌夕情不自禁,撅起嘴唇,轻轻吻下。
然而下一刻,他撅起的性感嘴唇便被一记狠抽。
猛然睁眼,见白葶正无可奈何地盯着自己,道:“你又思/春?”
苌夕擦了擦口水,头脑里的浆糊瞬间被洗刷干净。
白葶看了看正等待的司序上仙,回头道:“我要去了,你可有话跟我说?”
苌夕挠了挠头,思索片刻,盯着他手臂上的红布条,仔细叮嘱道:“你记得把我的小心肝还我。”
白葶额上冒起一股粗筋,流波眼眸中闪过怒意,道:“没了?”
他碧衣似水,有股绿竹的优雅,却仍旧遮不住透骨的妖/媚。
司序上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道:“你们可是认识?”
白葶被某狼毫无良心的话气着了,冷冷道:“不认识。”
苌夕茫然不解,道:“我们认得的,他叫白葶,我叫苌夕。他是青丘的狐狸,我是赤谷的嘲月。”
司序上仙无奈地看了一眼白葶,道:“既然认识,那便一块儿去罢,也好作个伴。”
“一块儿去?”苌夕略微兴奋,雷神只有一个,受劫的变成两个,约莫能大大分散天劫的威力,“好好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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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娘亲,为什么他们要朝我扔泥巴,还说我是小杂种?”年幼的白葶扯着母亲的衣袖,抬起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问道。
雌狐蹲下身,抱着他的小肩膀,道:“因为他们眼红你爹爹的身份。”
“爹爹?他是谁?葶儿从未见过他。”白葶歪着脑袋问。
“他是竹妖。竹妖,是妖界最儒雅最尊贵的种族。”
“那他为什么不来看葶儿?”
“他......去世了。”雌狐看着白葶的眼睛,喉间哽咽,道,“在你出世的时候,他为了保全我们。”
她拭去幼儿脸颊上的泪水,道:“葶儿莫哭,你爹爹很爱你。世上没有多少妖会真的为了妻儿去死,你应当骄傲,为你有一个这样的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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