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宁瑟缩了一下,表情像是要哭了:“子信,我……我以为你不会做这种事的,你一直都对皇上很忠心,怎么会参与造反……”
明宏冷笑一声:“我们明家的子女怎能像你们兄妹那样庸庸碌碌过一辈子,我的事你又怎么会明白!”
“子信……”
岳宁还要再说,避役营的于奚已捆了一拨人出来,他向百里霂行了军礼,有些迟疑:“将军,我们在庄内的密室发现了湛晏长公主和云妃,兄弟们……不敢绑她们。”
百里霂一皱眉头,厉声道:“都给我绑了,谁敢违抗军令!”
于奚立刻俯身下去:“属下领命!”
一阵纷乱过后,岳宁还在怔怔地看着明宏,想要解释或是询问些什么,这一大早的变故已经把他搞懵了。但是明宏半侧着身子,没有再看他,眼角余光死死地盯着百里霂,就在百里霂转身下令的当儿,他突然抬起袖子。
岳宁迷糊的大脑不知哪来的灵光和勇气,像是一瞬间就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他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扑了上去。箭矢破风的声音非常轻,短暂的茫然过后,一阵剧痛顿时侵袭了他的左肩。
痛楚虽然没有夺去他的意识,但是也足以让他失掉所有的力气,软软地栽了下去,幸好还没接触到地面时就被一只手臂牢牢地托住了,他听见一声带着怒气的低喝:“把他给我绑起来!”
倾斜的视线里能看见明宏的脸色气得发青,他被四名士卒牢牢制住,瞪着岳宁的眼睛红得像出了血,他嘶哑地吼道:“你是疯了么!”
岳宁动了动嘴唇,可是伤口痛得让他说不出话来,一只温热的手掌触到他脸侧,声音里带着迫切地问道:“岳宁,你怎么样?”
“唔……”一开口就是破碎的呻吟,他勉强吐出了一个字,“……疼……”
百里霂将他托起来一些,看清了他左肩上那支黑色的棘枝小箭,虽然肩上不是要害,但是因为这种箭生有倒刺,会勾住皮肉,需要用匕首将四周的皮肤肌理割开才能拔出。那样的痛楚即使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也难以忍受,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
就在他检查伤势的这一会,血迹已经漫开染红了整个肩头,岳宁的唇色发白,眼睛半闭着,额头上布了一层的冷汗,像是随时会晕厥。百里霂贴着他额头,放轻声音安慰道:“岳宁,你先忍忍,我这就送你回国公府。”
他说着,撕下一块衣襟将岳宁的肩草草一裹,稍止了渗血的势头,然后把他抱到了门外的那辆空马车上,随手招了名擅于驭马的士卒上前驾车。于奚还在清查抓捕的一干人,听见马嘶声才赶了出来,没多说什么,遥遥地向百里霂行了个军礼。
岳宁缩在车里,一直没有出声,连小小的吸气声都没了,百里霂有些担心地在他脸上摸了摸,满手湿漉漉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他小心地扳过岳宁的肩,让他枕在自己膝上:“很疼么?”
岳宁点了点头,眼角又渗出泪水来,他张开口,嘶哑地说道:“我这次……可不欠你的了……”
百里霂被他这句话说得一怔,他知道岳宁指的是他这次相救,两不相欠的意思,忽然觉得心里隐隐有些酸楚,没有再说话。
马车经过一个陡坡时,猛地颠了一下,岳宁碰到了伤处,痛得一颤,仍是没有叫出声,只是紧紧咬着牙根。百里霂觉察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有些惊了,忙问道:“怎么了?”
岳宁轻轻呜咽了一声,眼泪却忍不住又流了出来。
百里霂抱紧了他,低头把他被汗湿的额发向一边拨了拨,忽然道:“听说……你这几个月常去看望我母亲。”
这本是他为了不让岳宁总惦着伤处,刻意说来分散他注意的闲话,谁知岳宁突然就露出很是窘迫的神色,怔了一会才结结巴巴道:“我……我只是……我不是想……”
“嗯?”
岳宁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侧过脸:“只是……与夫人有些投缘,没有别的意思……”他苍白的脸颊上忽然有些微晕,又很快地消退了。
百里霂见他撑着说了这样长一句话,忙伸手替他拭了额上汗水,温和道:“我常年在外,有人替我去看望母亲,我是很感激的。”
“你感激?”岳宁挣了一下,似乎想坐起来,他睫毛上的泪水还未擦干,看起来倒有些委屈的神色。
百里霂莫名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岳宁捂着伤处,推开他伸过来的手:“你不用……为了这一箭假惺惺的,我知道你还是讨厌我。”
百里霂怔了怔:“我没有讨厌你。”
“你,你……”伤口在挣扎间又渗出血,岳宁却还是竭力地向车帘边挪了挪,“你回京这么多天,直到今天早晨才急匆匆地找我,还是为了利用我去害子信。如果不是我还有这么点用,你才不会来见我……”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靠着车壁又呜呜地哭了。
百里霂沉默地看了他半天,忽然低声叹了口气,伸手抓住他的右肩把他拖回了自己身畔,岳宁见他脸色骤然变沉,也没敢多做挣扎,只是抱着自己的膝盖小声抽着鼻子。
百里霂顿了顿,忽然道:“我见你整日徘徊于秦楼楚馆,日子过得逍遥自在,不便打扰,所以一直没有……”
岳宁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忍不住抬起头气呼呼地说道:“我就是爱逛青楼,你管得着吗!”他这下气血上涌,带动伤口又是一痛,不由得就痛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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