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是许久的沉默。
“……你会怪我吗?”半空中陈子柯惶恐不安的声音响起。
萧子期却反问他:“你指什么事?”
陈子柯又不回话了,身体刻意想藏进黑暗,看不清他的面孔,只能看到他指节用力在微弱的灯光下泛出青白色。
“对不起……”他突然道:“真的……对不起……”
“所以……”萧子期看了他一眼,又转开视线盯着墙上的影子看:“你要说吗?”
“对不起……我……”陈子柯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然他只会觉得自己马上就窒息而亡:“我……做不到……”
风不知道从哪吹来,或许又只是错觉。墙上倒映的黑影随着摇曳的灯光越来越大,像是两只巨大的蜘蛛手□□缠黑压压地趴在上面,乌黑阴影区域之外稀缺的光亮是它们的眼珠,像熊熊的火把般的眼珠,给人只要注视多一秒就会被灼伤眼膜的错觉。
“虽然与我们的话题无关,可我还是想说,不要把别人的错加在自己身上,这只会将你牢牢束缚住,你只要确定自己没做错任何事情就足够了……我的意思是,你应该要去学校了,再不去你就要被退学了。”萧子期站起来,将这次见面该说的告诉陈子柯,听不听只能是他的事了。他转身就要走。
见他快走了,陈子柯慌忙跟着站起来,匆匆中撞得桌面被推开,上面的杯具之类的易碎品哗啦一声摇晃滚动,只听见身后他的大吼如同狂风暴雨:“那你呢?你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吗?!”
萧子期被他的声音吼得站住脚步。良久,他缓缓转身,像放慢的电影画面一样一帧一帧地转过来。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那天晚上萧子期很晚才回到家的。那时候地铁公交车的末班已经过了,他只能打电话叫车回去。
他满身疲惫地在玄关处换上鞋子,偌大的客厅却空无一人,连灯都没开。
萧子期的目光越过空旷黑暗的客厅,看向楼梯旁关上的一扇门,那是萧祈的房间,这个时点她已经睡了。
萧子期视线停在那里一会,确认萧祈确实已经睡着了,就抬脚走上二楼的楼梯。
二楼楼梯口正对的是书房,再往右两间才分别是陆承则的主卧和萧子期的客卧。萧子期在经过陆承则房间的时候低头看了眼地面,只见到房门底下的缝隙一丝光亮都没有,里面似乎没有人在。
萧子期再回头看向悬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时针就差一点点可以忽略的距离就能指向凌晨十二点了。
这么晚了,陆承则去哪里了?
萧子期拿出手机拨打陆承则的号码,嘟嘟响了没过多久就自动切到系统女声,听着女声温柔的提醒,萧子期挂了电话。
从蒸气喷薄的浴室出来,萧子期看了一眼窗外,漆黑如墨汁泼洒的黑夜笼罩着,只有路边街灯昏黄的光影微微能看清一点景象,杳无人烟。
萧子期爬上床,仰躺在上面,天花板木质吸顶羊皮灯暗纹缭绕,那极为繁琐的花纹透过明亮的光十分清晰,在那光照下他闭上了眼睛。
他让自己的思绪沉淀下来陷入深眠中,四周一片静谧的黑暗,过了几秒,他再次睁开眼,随后起身揉揉头发,叹了口气。
他找到鞋子下了床,走下楼梯,去厨房找牛奶喝。
在他好不容易从像被外星人洗劫一空的冰箱中费力找到一瓶矿泉水,还不知道有没有过期的时候,听到外面门锁传来钥匙咔擦的声音。
顺着声响,萧子期拿着矿泉水瓶走出厨房朝外一看,看到的情景让他突然皱起了眉。
门口玄关处,陆承则浑身的狼狈不逊于他刚才回来时的样子,只见他的衣服上满是皱褶,还留有汗渍的痕迹,身上处处是白色粉末状的污痕,袖口被挽至手肘出,露出健壮的小臂肌肉。最让萧子期在意的,是他脸上憔悴至极的神色,不同于以往明显扮可怜的样子,而是那种精疲力尽到接近极限的感觉。
陆承则也看到了他,对着萧子期,他那满是冷汗的脸上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可是那笑容撑起不久就消退了,陆承则震惊地看向萧子期在眼前逐渐放大的脸,两人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很近,微弱的呼吸声都能萦绕在耳边。
萧子期的脸离陆承则越来越近,直至只剩下一个拳头的间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陆承则眼神复杂地看向他,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可他闭眼等了一会都没动作,然后他觉得头顶上有什么东西拂过,他猛然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萧子期突然拉开距离的脸,随后他看到他的手上捻着一片被水打湿的绿叶。
“……”意识到自作多情的陆承则脸立刻红了起来。
萧子期随手将绿叶扔进垃圾桶,看着陆承则难得通红的脸颊,他微笑道:“要先去洗个澡吗?”
陆承则捂着眼,点点头,好似觉得这样做就没人能看到自己的尴尬了。
萧子期微笑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捡衣服去洗澡,间或回应他偶尔的玩笑。待等到浴室的门关上了,萧子期的脸上浮现的淡笑才猛然褪去,眸光晦涩不明地盯着磨砂玻璃门上模糊的人影。
陆承则洗完澡出来以后,一楼客厅已经没有人了,并且那人上楼睡觉前还很贴心的提前为他关好了灯光。
他自嘲地笑了。
陆承则随手抹抹没干的头发,上楼回房。
可他一打开房门就愣住了。
只看到敞开的景象中,萧子期站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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