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回去?”吴峡走了过去,扯了扯嘴角,蓦地觉得一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唇被咬破了皮。
徐轻舟换下了原来酒保服装,套着宽松的长袖衫若有所思地盯着手里的酒杯。听见吴峡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往二楼房间投去一眼。
吴峡伸手去给自己倒了杯酒,笑道:“还在睡,是个很好的晚上。”
“认真的?”徐轻舟收回视线,抿了口酒。
吴峡不置可否,笑意压进嘴角,目光温柔地落在深红酒液面。
徐轻舟由衷替吴峡感到高兴,举起酒杯轻轻地碰了碰。
“生日快乐。”他说。
吴峡好笑地摇头:“生日都过去三天了。”
“对不起,之前没顾得上。”
“也不是什么大事,认识了三年你还是那么客气。”
徐轻舟托着腮晃了晃酒杯,像是看着自己的指甲,又像是在看杯壁的光圈。他们坐在吧台边,自顾自地喝酒,静谧地陪伴着双方。
这个圈子很小,大多数人都彼此认识,但缘分真的很奇妙,有的人会成为知己,而有的人永远是陌路。徐轻舟和吴峡很幸运,他们属于前者。
徐轻舟最初就是在这个酒吧里认识了吴峡,那时候这酒吧才刚刚开业,也不如现在那么出名。说实话,大多数同志都会选择比较热闹的酒吧里排遣寂寞,而不是选择这间清净的小酒吧继续另一种安静。
徐轻舟不喜欢那些吵吵闹闹的地方,所以他从来都不会去同志常去的酒吧。直到他知道吴峡的这个酒吧,也就常常来了。一来二去的,也就和吴峡熟悉。
他们似乎有着相似的性格,心里装着一个人,放不下,提不上,却又同时甘之如饴。
所以,当吴峡终于放下重担,愿意重新开始的时候,徐轻舟是真心替他感到高兴。相比之下,他自己仍然死死挣扎在其中,走不脱了。
静默了许久,徐轻舟小声地说:“我明天开始不来了。”
“嗯?”吴峡困惑地望去。
徐轻舟勾勒杯壁的雾气,画下一道痕迹。他垂着眼睑,昏黄的光线收进一片晦暗里。
“本来我来做酒保就为了多看他几眼,”他轻轻地道,“以后他不来了,我也没有必要待下去了。”
“怎样都是你的事,”吴峡曲起食指敲了两下徐轻舟手上的杯口,“不过按你这样说,你是以后都不打算来了?”
徐轻舟说:“你如果喊我来喝酒我自然奉陪,不过你不是已经有人陪了么?”
吴峡似笑非笑地看了徐轻舟一眼,站起身绕去吧台后把酒杯收拾好。
“你的事我也不多说,不过你这是打算一头挂在一棵树上了?”
徐轻舟没有立刻回答,若有所思地看着吴峡擦杯子。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我也不知道……我想再试试。”他低头打量自己的掌纹,有些迷茫。
“但他心里有一段根深蒂固的感情,你不知道要等多久。”
“我知道。反正都这么多年了,不差那些时日。”徐轻舟想,如果到最后真的不行,那他就放弃吧。如果真的能放下的话。
吴峡抬头把抹布扔给徐轻舟,笑道:“劳烦大情圣在最后一天帮老板擦擦杯子。”
徐轻舟哭笑不得地接过抹布,站起身去收拾东西。刚走了两步,他又回头道:“你还不上去看看?估计人都醒了。”
吴峡不耐烦地挥挥手:“这不关你事,收拾好东西赶快走。”
徐轻舟轻快地笑了声,拎着抹布转身往洗手台去。
一晃眼就是寒假,时间飞快让人应接不暇。
楚闻道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噼里啪啦地打字逐一回复学生的邮件。还好他这届带的研究生不多,花了一个早上总算处理好剩下的事情,把笔记本电脑往床尾一推,伸手去掏抽纸。
前两天不小心在客厅里睡了一宿,第二早就着了凉,直把楚闻道折腾得筋疲力尽。
过了今天,他算是解放了。
楚闻道叹了口气,抱住被子晃了好会儿才拿着手机下床。他边往客厅走去,边给楚母打电话。等了几秒,电话就被接通了。
“喂,妈。”楚闻道夹着手机,去倒了杯温水,转身又去把药盒拆开倒了几粒药丸。
楚母那边有点吵,楚闻道还能隐约听见砍价的声音。
“妈,你在菜市场?”他不由得乐了,捏着药丸塞进嘴里。楚母很少往菜市场里跑,经常嫌弃地儿脏,人儿乱,买菜都往高端超市跑。
楚母说:“你爸最近忙,我去买个鸡熬汤给他补补身体,超市的不够新鲜。”
楚闻道笑了声,自己父母这么多年还是那么恩爱,挺令人羡慕的。他灌了口水把要吞了下去,缓慢道:“那你买完没有?没有的话我就先挂了。”
“刚好买完了,正往外走。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正想说这事,”楚闻道瞅了眼日历,“我买了后天的高铁票,早上十点的,回到g市应该差不多中午时候,您记得给我留口饭吃。”
楚母那边应该是走出了菜市场,声音也清晰了不少。
“回来就不走了?”
“不走了,还得好好孝顺您俩。”
“油嘴滑舌。”楚母笑骂了声,转头又担忧地问,“你鼻音很重,是不是感冒了?”
楚闻道拎着水杯往沙发上坐,心想自己这点小感冒还真瞒不过观察细微的老母亲。“有点,前两天着了凉,现在好很多了。”他说,“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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