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会习惯吗?
失明的人能够接受黑暗,那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再没有重见天光的机会,落入深渊的人坐等死亡来临,那是因为知道不会有人会来救他们,可他的自甘堕落却没有任何理由……
半个月后,他还是没能习惯,也许是夫妻俩早察觉到他不适合这行,所以当林沂开口说要走时他们并没有多做挽留,并且当时就给他算了工资。
最终女人只给了他一千五。
他没有据理力争的勇气,因为他深知若自己同他们撕破脸,不仅这些钱得不到,兴许他还会讨一身的伤。
这片地界就是这样,当你够为他们挣钱时就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要做的事情唯独就那一件。可当你不能为他创造价值,就会变得连条狗都不如,所以……趁着他们未变脸前,能滚多远滚多远。
夫妻两有个八岁大的孩子,林沂走的时候他还难过的哭了。
或许那个孩子会成为那段岁月里的一点慰藉,可当林沂迈出他家大门的时候,却在心里阴狠的诅咒这个孩子不得好死。
因为只有这样,那对夫妻才会痛不欲生。
楼梯间的感应灯灭了很久,林沂泥足深陷在那段回忆里,整个人都是冰凉的。
他觉得释然了许多,却不打算就此放过自己放过他人。林沂抬起头,似在宣布重大的决定那般郑重:“钱多多,这世界上有两类人,一类人活得四季分明坦坦荡荡,另一类人活得愁云惨淡蝇营狗苟,显然你是前者我是后者,所以……我看不惯你那副未经摧残的样子。”
最重的是,你不会真心接纳像我这种手脚冰冷,由内到外都阴寒沁骨的怪物。
林沂拿钥匙开了门,本打算就此将那个人永远关在门外,哪怕今后在别的地方见到也只当对方一个陌生人。
他并非有多恨钱南山,甚至在获悉他死亡的那一刻,心底已凝结成型的一角为此而坍塌。原本还有个人,能让他将一切的罪责不用归咎在自己身上,找到一个借口让自己好过一些,为自己的浑浑噩噩不思进取找一个借口。
对于钱南山,他刻意使其变得扑朔迷离,为的就是不去直面真相,从而见识到自己有多么的不堪。
就在门被关上的前一刻,钱多多双手将门沿掰住,暂停了他单方面的推拒。
林沂一脸漠然:“放手。”
他猛的一下将门拉开闪身进了屋里,并随手将门带上,陡然间,钱多多一反先前的态度将林沂推到墙上,并且用双手死死禁锢住。
“林沂……”钱多多恶狠狠的看着他:“如果这就是你要将我推开的理由,那么我不接受,如果是因为我大哥,那我还是不接受,你看不惯我也好讨厌我也罢,总之这件事不能你一个人说了算,我曾经说过的,有些事听了就要负责,你不能就这么把我撂下不管……”
他的声势渐弱,不容忤逆的强横慢慢转化成央求:“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什么都没做错,你不能这么对我……”
林沂心里的委屈不比钱多多要少,若凡事都能依从本心,他又何必在这场自我厌恶与自知之明的角逐中,战得浑身是伤。若是依从本心,他势必会立马就拥住眼前的人,不管明天会不会互生嫌隙,只要度过难挨的今夜,他什么都不想去管了。
可他不能,因为他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钱多多。
不是看不惯,而是配不上。
林沂抽噎道:“放了我,好吗?”
钱多多一头扎进他的颈窝,将林沂整个人紧搂在怀里,一面摇头一面说:“不放,死也不放。”
直到这一刻林沂才深刻体会到,原来拥抱会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情,当彼此体温交融,那些始终捂不化的东西正在渐渐松动,暖意一点点蔓延进整个身躯,就连那些来路不明的倦怠也逐渐溃散。
忽而间他破涕为笑,是情绪大起大落后的云淡风轻,也是在对自己缴械投降:“钱多多,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就像是两个傻逼?”
钱多多瓮声瓮气的回答:“是挺傻的。”
林沂搂着他的脑袋,无视掉有些扎人的头发,心平气和的问:“那好傻逼,傻逼我能不能问傻逼你几个问题。”
他在林沂的颈窝里蹭了蹭:“傻逼你问吧!”
“你究竟看上了我哪一点。”
钱多多沉吟了片刻:“不只一点,是好多点。”
林沂深吸一口气,闻见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皂味:“哦……那你说说看。”
“矮了一点,胖了一点,腿短了一点,脾气怪了一点,骚了一点浪了一点,太欲求不满一点,装模作样一点,不尊老爱幼一点,故事也多了一点……”
林沂咬了咬他耳尖:“还有吗?”
“没有优点,算不算一点?”
“你继续。”
钱多多放开林沂,后又搂住他的腰,本是随口而来的情话,却因他尤为认真的表情成了不可撼动的山盟海誓:“以后我会多让你一点,多关心你一点,持久力再强一点,体力也要好一点,经打一点经骂一点,别人十点也不及你一点,你说一点我不说两点,你说一百点我点点都照办,要把你惯得跟斑点狗一点浑身是缺点。”
林沂的手从对方锁骨一路滑至前胸:“我都成那样了你还会要?”
“你都成这样了我还死赖着不走,所以……还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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