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吗?”黎天洋没有抽出手,当务之急就是叫醒这个人。
狄屿觉得眼皮特别沉,但他拼了命地想要睁开,在挣扎的几分钟里,他脑子里重现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
那是生活给他的最大的羞辱,他奋力抵抗,最终还是倒下了。
第10章
狄屿觉得最近这半个多月来,他经历了很多人一辈子也不会经历到的跌宕起伏,也看到了许多人一辈子也看不清的人性丑恶。
在被爱人背叛坑骗之后,又一个重击向他捶来。
那个已经把他推向悬崖的前任爱人对他的残忍折磨并没有因为他们关系的结束而结束,那个不知去向的人扔在向他不停地投石,而且是巨石。
从不愿向妈妈开口讨要任何东西的狄屿不知道第多少次因为林帷违背自己的内心,这次,他的公司易主,员工遣散,三日内必须支付遣散赔偿,他是没有能力承担的,又不可能真的拿沈祁的辛苦钱来救急,尤其是在他知道了对方对他的心意时。
无奈之下,只好打电话给远隔千山万水的妈妈,只说自己投了个新的项目,暂时需要一笔资金。
他没办法把自己当下的处境云淡风轻地说出来,归根结底,长久的分离让他跟妈妈彼此生疏,是有着最亲近血缘关系的“远房亲戚”。
他要钱,他妈妈当然是乐得给他,这么多年来对儿子的亏欠,她只能以此来弥补。
末了,她问了句:“你跟林帷最近相处得还好吧?”
最开始,她是不愿意让他们在一起的,阅人无数的她跟林帷短暂地相处了一下就知道这是个怎样的人,但儿子喜欢,她也只能接受。
狄屿撒了谎,他说:“挺好的。”
员工的赔偿金就这样解决了,然而在狄屿刚松了口气以为可以重新开始的时候,另一个重击又来了。
林帷还有一笔账等着他还。
这次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人。
那天狄屿去找新的合伙人,想要东山再起,回去的路上被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拦了下来。狄屿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书生,生意场上他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车上下来两个男人,五大三粗,说话倒是客气:“狄先生,我们老板请您到店里一聚。”
香港电影里演过的一出戏,现在真实地在他身上重现。
狄屿笑着点头,跟着他们上了车。
倒不是他没胆子拒绝反抗,只是,势单力薄,这会儿反抗只会把自己推向更糟的境地里。
狄屿跟着他们到了一家娱乐会所,进去之后,被送进一个包厢里。
包厢的沙发上坐着一排人,喝酒的喝酒,胡搞的胡搞,当时狄屿就想,如果报警,不知道警察敢不敢进来。
一个高大、穿着黑色衬衫西裤的男人抓住狄屿的手腕,笑着跟他说:“狄先生,初次见面,先喝一杯吧。”
男人对他说完话,扭头嘱咐了身后的人一句什么,那人听完,过去关掉音乐,开了所有的灯。
原本还在娱乐的男女们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看着狄屿跟这个男人。
狄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走不出去了。
“我这儿有三杯酒,狄先生喝完要是还站得起来,我就叫人送你回去。”那个男人眼神阴鸷,盯着狄屿看了几秒钟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抬高音量说,“哦哦哦,对了,狄先生可能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
男人搂着狄屿的肩膀往里面的沙发走,一边走一边说:“狄先生的爱人是叫林帷吧?他在赌场打伤了我弟,人跑了,不过逮到他之前,先让你来还还账,我不过分吧?”
狄屿当时心都凉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恨自己为什么瞎了眼对林帷死心塌地。
“我跟林帷已经分手了。”狄屿说话的时候努力装得平静,但其实早已经紧张得无计可施。在这个地方,他其实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也只不过是徒增自己的痛苦和别人的欢乐。
果然,对方轻笑一声之后突然掐着他的脖子说:“我他妈不管你们分没分手,我心里不痛快,就拿你开刀,怎么了?”
狄屿被掐得说不出话来,连挣扎都没法挣扎。
他也不愿意挣扎,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像个笑话。
男人放开他,打了个响指,有人端上来三杯酒。
“喝,三杯,都喝了,从这儿走到门口,你要是没倒下,随便你干嘛去,但你要是倒下了……”男人指了指身边的男人们说,“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我这些兄弟都没玩儿过男人,既然你主动躺下,我就用你让他们爽爽。”
这是狄屿从来没听过的足以恶心得让他呕吐的话,那种羞耻感几乎使他的血管爆裂。他看着眼前的三杯酒,每一滴都化作了林帷的笑声在不遗余力地嘲笑他。
狄屿没办法,他就算不喝这三杯酒,也未必能好好地走出去。
他唯有一搏,赌上运气。
现在,狄屿躺在黎天洋家卧室的床上,他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人由模糊转为清晰。
最后他还是倒下了,但好在,没有倒在那些丑陋的豺狼面前,而是倒在了自己的影子里。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三杯酒到底都加了什么,但他仍然能记得当时自己是如何咬破了嘴唇掐紫了手臂才保持清醒从那里走出来。
他已经被羞辱得足够多了,他当时觉得如果停下来,他的人生也就到头了。
他完全凭着对林帷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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